孝宗临死前,其言可感亦可怜,然而他寄予厚望的太子能不负他吗……
正德帝一登基,就大行封赏内监刘瑾……
末日帝王语
弘治十八年即公元1505年,孝宗忽然圣躬不豫,看看日渐沉重,这位十八年来一直勤政爱民的称得上是一位好皇帝的皇帝一直皇嗣不广,只有两个儿子,其中长子就是一直两人恩爱情深的张皇后所出,如今戴妃所生的次子被封为蔚王的朱厚炜已派往封地,身边只剩下一个长子,也就是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今年十五岁,既是中宫所出,又已成为皇帝身边的独子,谁不视如稀世奇珍?母亲张皇后的溺爱自然不在话下,而他的皇帝父亲则想到自己从小有如孤儿孽子的那种凄凉凌辱的童年生活,他要将自己的缺憾,在儿子身上弥补,所以明知纵容为非,却无法自制,也同样和张皇后一样地溺爱不明。
如今大限将临,孝宗皇帝想到太子朱厚照是个特等纨绔双料顽童,难膺重任,不禁非常后悔平时的失于教导,然而已经太晚了,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于顾命的大臣,愿他们能好好地辅佐。
于是大学士李东阳、尚书谢迁、少帅刘健等奉召来到了乾清宫的榻前,孝宗垂泪面谕道:“朕承祖宗大统,在位十八年,今已三十六岁,不意一病不起,恐怕得与诸先生辈长别了。”
刘健真诚却勉强地跪在榻下叩首安慰道:“陛下万寿无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他这样说,心里明白得很,知道这不过是自慰之谈自欺之说,皇帝的死期已在眼前了。
孝宗闻言叹息道:“生死有命,岂能强拖延,况且朕病已入膏盲,看来是不能好的了。诸先生一直辅助朕躬,朕意是深深感谢的,今日与诸先生诀别,有一言相托,众卿皆朝廷股肱之臣,希望能为朕善辅太子。”说到这儿,他已虚弱不堪了,只好略作休息,然后又努力握着阁老刘健的手说:“朕蒙皇考厚恩,选张氏为皇后,生子厚照,立为皇储,今已十五岁了,尚未选婚,社稷事重,可即令礼部举行。”
刘健等人唯唯应命,孝宗又环顾内臣说:“诸卿请受遗旨。”于是太监陈宽扶案,李璋捧笔砚,戴义就前书草,无非是大统相传,应由太子嗣位等语。书毕,呈孝宗亲览。
孝宗看过以后,又命人将遗诏交给了各位重权在握的阁臣,然后又对刘健等说道:“知子莫若父。东宫天质很是聪颖,但是年纪太轻,又加上他本性好玩好享受,诸位先生一定要辅之以正道,才能有望让他成为一代明君。这样,朕死亦瞑目了。”
刘健等又痛哭着叩首道:“臣等敢不尽力。”
孝宗欣慰又担忧地点点头,然后喘息了一阵子,才说出话来,命人宣召东宫来。
正德帝登基
不一会儿太子朱厚照就来了,见了孝宗病态憔悴,到底父子天性相关,不由得泪落纷纷,跪伏在榻前啼泣不起。
虚弱的孝宗指着刘健、谢迁、李东阳等,向太子说道:“诸先生忠心为国,将来须尽心受教,莫负朕意!皇儿,你今天就向诸先生叩个头儿。”太子听了,便对着谢迁等跪下叩拜,慌得三位大臣还礼不迭。孝宗令内监扶起谢迁等,并喘着气道:“诸先生犹世交父执,受他一礼又何妨呢?皇儿啊,你以后一定要信任和重用贤臣能人,切切!”李东阳等再次叩首道:“微臣受陛下厚恩,自当尽力以报。”
是夜孝宗驾崩,稍后由李东阳等扶太子朱厚照继位,他日后的庙号是武宗,也就那位日后与隋炀帝等一系列此类帝王齐名的正德皇帝。
朱厚照登基后,定年号为正德,于明年改元。晋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三人为太师太傅上国柱,前皇后张氏则相应地晋升为太后,王氏为太皇太后,金妃、戴妃为太妃,马妃常妃等亦晋太皇妃。接着,正德帝又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封晋决定,以内监刘瑾为司礼监。
于是那个日后臭名昭著千刀万剐的大奸监刘瑾就这样走进了历史舞台。
刘瑾以鹰犬引导正德帝沉湎于玩乐,于是他得到皇帝更加的宠信。刘瑾借机将朝中的元老一个一个拿下马,东西两厂让朝臣无不害怕。为了让皇帝更加不理朝政,刘瑾弄了那个在后世一直骂名不衰的豹房,于是正德帝让刘瑾随意处置朝政。刘瑾从此大开杀手,他制造了种种极刑,强加于不服他的朝臣和无辜百姓……
恶贯满盈的刘瑾终于遇到了他的死对头钱宁,于是他的倒霉日子就来了,最后三千六百刀活剐零割了这个大祸害……
新权贵钱宁把又一个祸国殃民的奸臣江彬引到正德帝身边,他讨好正德帝的第一步兴措就是将已嫁了人的美人马云儿献进宫来……
不久江彬又怂恿正德帝私幸宣州,从此拉开了正德皇帝荒唐的出游活动……
出游的正德帝整天寻花问柳,那天他在一家乡村小酒店里,演出了有名的戏凤闹剧……
在回銮的路上,心血来潮的正德帝忽然跟外寇打了一仗,他的这一场儿戏结果,是导致了千百颗人头落了地……
李凤姐是个贤德知大体的女子,她死后,正德帝隆重下葬,受到了朝臣的诽议……
正德帝继续他的荒唐出游,甚至不远千里觅佳丽,于是那个美妙的美丽歌妓刘芙贞得到了他的宠幸……
正德帝越玩闹越不象话,朝臣们纷纷上奏劝谏,有的居然是惨烈地用鲜血来劝醒他,可这一切仍没奏效,不仅如此,正德帝还在江彬的挑唆下,重重地治罪了直谏的大臣,甚至还杖毙了多人……
刘瑾误导正德帝
刘瑾早在只知玩耍的武宗正德帝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就从宫外弄些鹰犬鸟兽之类的进宫来博取他的欢心。于是武宗一继位,就如他的曾祖父当年封王振一样,刘瑾也被封为司礼监,除了有当年王振的权力外,他还统掌皇城内一应仪礼并刑名拘束,以及门禁关防诸事。刘瑾也当年的王振一样,欺主年幼,乘机广植势力,渐渐地干预政事。虽有李梦阳、刘健、谢迁等一班托孤之臣,如当年的三杨一样竭力把握持正,但刘瑾恃宠而易于进言这一点,让他往往得以欺凌大臣把持政局。
谢迁见政事已现乱象,当即上章切切苦谏武宗整顿朝纲节制游戏。大学士上国柱刘健也攻讦刘瑾擅预国政,私斥勋臣,请旨究办。李东阳更是当殿面陈宦官专权朝纲败坏的可怕之处,谏武宗勤修政事,远避佞邪。正德皇帝到底年轻,经诸阁臣正言厉色地劝谏,不觉早面红耳赤,嗫嚅了好一会才讷讷地说:“诸先生且请退去,容朕慢慢地照办就是。”
正德帝回到宫中,想想自己从小就没有受过谁这样的斥责,现在做了皇帝,倒被大臣们掣肘起来,不禁越想越委屈,就跺着脚放声大哭起来。宫人、内监们忙来苦苦相劝,可这位年轻皇帝十分任性,反倒越劝越心伤气急地痛哭,恰好刘瑾进宫来,连忙跪在地上叩问缘故,然后刘瑾道:“陛下身为天子,万事自当由宸衷独断,为什么要受大臣们的欺凌?!”
正德帝叹口气道:“他们是顾命大臣,不得不略与优容。”刘瑾道:“不是这样的,倘若阁臣专横不奉上命,难道也就容忍了吗?况且臣权过重,下者骄上,尤须防有不臣之行。这是历代所恒见的事,元朝的泰定帝便是榜样。”
这句话足以击中所有皇帝的痛处,正德帝也不例外,于是不由得点头且自言自语地就说,这话很是有理。从此正德帝对众大臣的所有奏疏只批“闻知”两字,十事中没有一二样照办。
在当时,刘瑾趁热打铁,忙忙劝正德帝重设在孝宗初年废去的东厂,专门刺探官民隐情。刘瑾果然有本事,他在当夜就把这件事落实下来,日后的东厂监督刘瑾擅自专主,不论大官小民任意逮捕,公报私仇,株连无辜,不可胜计。
第二天早朝,刘健、谢迁、李东阳等满心期望皇帝能惩办刘瑾,哪里晓得刘瑾反而被授为东厂监督。谕旨一宣布,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不觉冷了半截,随即就上疏乞休,有旨慰留,乞休疏就再上,直到三上乞休疏时,上旨才许刘健、谢迁致任,但李东阳仍留原职。
这样一来,朝中又少了两个老诚硕望的名臣,刘瑾作事比前爽快了许多。不到一月,他就又接连添设西厂,当然监督还是刘瑾。那群小太监为讨刘瑾的好,整天捕风捉影,不是说这人谤毁皇上,就是那人诬陷讥讪了刘监督,于是东西厂审事室中每天都会有数十起酷刑实施,惨呼号痛之声四野皆闻,刘瑾视为乐事,对此开心大笑。
从此得势时的刘瑾,集东西厂、锦衣卫、司礼监三位于一体,就这样,刘老监和他之后几代的魏忠贤假传圣旨的矫诏行为已是家常便饭。
刘瑾当然不会忘记他的老本行,又去安庆找来了几十个男女伶人,鲜衣美服地演戏唱剧给正德帝,因为正德帝所好的正是歌舞。果然皇帝高兴得手舞足蹈,以至于废寝忘食。不久,资质聪敏的正德帝竟也学得能够引吭高歌。到了兴致勃勃时,正德帝就亲自袍笏登场,大唱特唱一顿,并请太皇太后、张太后、马太妃、常太妃等到御苑中来观看。正德帝还是很表演天赋的,他唱得有声有色,真像那么回事,看得太皇太后和张太后等无不击节赞赏。
但到底正德帝天天这般胡闹,不是长远守基业的样子,张太后再懦弱无能也不能坐视不理,就把还是一团孩子气、玩兴正浓的正德小皇帝训了一顿:“皇上正年轻,应与大臣们专究经文、参询政事,不应当如此嬉乐,致荒废国政,后果堪虞!”正德帝只好老老实实地听着训谕,但过后照旧如此,只是不再请张太后她们来看戏了。
正德帝玩了一阵子唱戏后就厌烦了,刘瑾马上又去办了几十只的铁嘴神鹰,和蒙古种的灵敏猎犬,然后就动员正德帝去郊外打猎玩。待到了野外,由鹰奴放出神鹰,犬厮释去猎犬,凡空中的飞鸟,地上的狡兔都被犬鹰扑的扑杀,咬的咬伤,一时间天上地下热闹非心,从不曾玩过这样把戏的正德帝感觉好玩极了,此后好长一个阶段,差不多没有一天他不去行猎的,京城中人于是就改呼他为猎户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