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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空灵剑客;只感到情趣在呼吸里沉淀;被什么宠坏

忽然,听到了二胡的声音,不是音响设备发出的,民间人士自娱自乐的那种。原来小区街口有开发区单庄的老何修鞋之余用粗糙的大手握着笛子吹出悠扬乐曲,自从他发现自己长的特像朱德,又被晚报记者拍了定妆照上了报纸后,就奔北京寻找特型机会去了。我是说我听到二胡的声音很新鲜,有缅想老何笛子的意念。

二胡声就在前楼仙雾般缭绕开来。

世上有一些可以和时间抗衡的东西,比如二胡。在世界众多的乐器中,这种最有中国特色的,没有任何洋味的乐器,一经人手展现出它弦乐澄明的高度,我就全身心慈悲地倾听。倾听到仿佛是感悟了人生境遇之外存在的永恒,静美而让人敬畏。漂亮侄女雨涵曾学过一阵二胡,现在那把乐器早已落着一层岁月的尘埃,在他家的大宅里寂寥地古典着。

二胡的动人处在于它的凄美,那是一种平和的美,而不是肃杀。它可能是一个朝代的兴衰,可能是一生一世的情缘;可能是重门叠户,夕阳影里,小桥流水,可能是闲花野草,燕子低飞,寻觅旧家;也可能是一片澄明如水的气氛,也可能是一扇古朴清雅的屏风,走进去是自己说不清的人生。

只可惜,城市对于二胡的记忆仅存于怀旧了,沧桑的二胡已很难唤醒听觉,二胡的平滑和湿润是远不能够滋补那些浮躁的心,阿炳仅仅是一个浮生符号了。景由心生,曲同样也由心生,我听到的是一份怡然自得而不是独自话凄凉,如若,会寒冬漫漫里想求解一个难解的谜。

二胡名曲:《姑苏春晓》、《阳关三叠》、《光明行》、《小花鼓》、《二泉映月》、《空山鸟语》、《病中吟》、《江河水》、《月夜》、《听松》、《汉宫秋月》——

不论现在的武器发展到多么先进,我仍然不折不扣地认为古老的剑是武器中的君子。

自己锋芒已尽但犹喜欢剑的精神。

古代剑客们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尤荣,这种亮剑精神有回肠荡气感。

剑这种武器大概是从青铜器时代产生的,剑客便也应运而生。书里和影视剧里的剑客,一袭青衣,三尺长剑,放浪江湖,流连山水,仗义走四方。路有贪官恶霸、作奸犯科者,手起剑落,收剑回鞘。那份痛快,那份侠肝义胆,嗟叹不已。

干将莫邪,是人名也是剑名。将剑作雌雄之分,剑便有了人一样的灵性。古代的匠人,想打造把好剑,要将自己的血滴进炉内。更有甚者,以身殉剑。据说这样的剑,已有魂魄,不会甘于俗人把握,得遇有缘之人,便引以为知己,相契相携,忠贞不二。

喜欢一种文章,剑一样的锐利,彰显出了现代政治开明的一面。比如人民网、新华网、《南方周末》《新京报》《杂文月刊》里的一些评论,比如鲁迅的杂文——砌责象弊,讽时嘲事,入木三分,感到有剑气在暗处铮铮作响。台湾的李敖,敢说敢做,直言无忌,笔锋犀利,酣畅淋漓。书生,以笔作剑,快意恩仇,实在佩服。当然,书生的本事,还得看地盘施展。读到几句诗:“人生这样短啊,短得像一柄剑,与其苟活,不如寒光一闪”。这真正励志的言辞让人一激灵。

发现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锐气和剑气,有的是绵帛的弱气、媚气、忍气、颓气、娇气、怨气、叹气——没有激情四溢怎会剑走偏锋;没有锋芒闪烁,怎会行程如歌。都那么年轻,就用世俗、世故织了一方柔软的布,将剑身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或许,没有了锋刃,便避免了伤人害己。只是,还没被激活开刃就麻木了的心,难道不是更深一层的悲哀?

我们的社会不需要佩剑而歌了吗?无论年长或年轻,除了愤世不再嫉俗?不再需要剑的品质了吗,譬如正义、无畏,勇敢,还有锋芒?

女友程睿告诉我一个致富信息:利用我家临街闲置的24平米的房子开一家熏香店那是非常非常适合我地。程睿原是北京一家酒店的大堂经理,正宗院校的本科毕业生,有一天就毅然辞了职去做名牌家具家饰的专卖生意,第二年就开上了心仪的奥迪,现在更是干的势不可挡。去年中秋节她送来几样水果,搬进下房后立刻惊呼:天啊,你这房子可是个聚宝盆阿,就这个小区干啥啥挣钱,行了,将来不愿意给公家干了就自己在这开家小店,守家侍业,不用租房,那可是挣一个落一个呀。

熏香应该属于空气净化类吧或良性污染类?不论什么样的人估计都不会排斥这种由嗅觉产生的身心享受。2004年暑期带着儿子在大连度假,一天闲着没事去看了“中国第?届生活美博览会”,在眼花缭乱大开眼界的展厅,闻香寻迹参观了好几个香薰用品店,保温怀炉、缓释炉、植物精油、薰香精油、薰香灯、香薰囊、无火薰香、熏香瓶、服饰、家居熏香剂、车载空气净化薰香、汽车空气净化、薰香工艺礼品等等琳琅满目。有化学合成的,有天然提炼和中草药的,价钱也差十万八千里,当时感觉就特好,熏香喝茶听音乐,人生大享受啊。

读到一篇文章,专门谈熏香遗事。作者以文人冒襄和妓女董小宛的疑似爱情为例,说他们“每静坐香阁,细品名香”。每当这样的时刻,冒襄“与姬细想闺怨,有斜倚熏笼、拨尽寒灰之苦,我两人如在蕊香深处”。其通宵达旦品赏名香的情状,简直不啻于球迷熬守世界杯的狂热劲头。

在男性执掌话语权的年代,生造了红袖添香这样一个隽永而又奴性的意境。从此以后,熏香便与素手兰心的女子相联结了。妖媚蛊惑的香氛,相当于而今各色女用香水,是取悦男人的一种工具。明朝有一幅叫做《千秋绝艳》的画作,就展现了“莺莺烧夜香”的著名情节。其实添香、焚香的是女人,熏香的受益者倒是男性居多。唐代一首诗歌,描绘了一位青年军官的浮华形象:那厮骑着白马,挂着酒壶,架着猎鹰,出发去打猎,一出军营,衣袍上熏的异国名香立即随风飘散。

追求生活品质的贵族男人,一定要穿熏过香的衣服。可是熏衣的程序是细致且烦琐的,于是在奢靡的皇宫里就诞生了专业的熏衣工。头天晚上,专职的宫女就要把皇帝第二天穿着的衣衫熏好、熨平。这可是件苦差事,焚香要尽量减少烟气,让香味低回而悠长,香炉中要火势低渺,微火慢香,紧沾衣襟。因此,每天夜里,宫女们都要在清灯下,在火光微明的竹制熏笼边整宿忙碌,赶在皇帝起身前,穿越重重宫门,把暗香袭人的御衣送抵寝殿。

熏衣之外,又有熏被。临睡前,把被子放到熏笼上烘烤,又松软又清香,“惹香暖梦绣衾重”,连梦境都带着温暖的芳香。毋庸讳言,熏香被衾之举,颇有情欲之嫌。《金瓶梅》中就有“……(西门庆)归来潘金莲房中,已有半酣,乘着酒兴,要和妇人云雨。妇人连忙熏香打铺,和他解衣上床……”的段落,足见“浓熏绣被”亦有古典的情色工具之效。更绝的是,潘金莲送给西门庆的生日礼物中,有一件匪夷所思的肚兜,里面装着排草、玫瑰花,散发着轻轻的淡淡的香气,勾魂摄魄。

《红楼梦》里第四十回,刘姥姥多喝了两盅,误闯宝玉卧室,美美地酣睡一觉,被袭人发觉,赶紧往香鼎内放了三四把百合香,浓浓地熏着,掩盖掉乡村老妪污秽不洁之味。宝玉更有一只香枕,在第六十三回,他靠着一只由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和芳官一起划拳。熏香须得细拢慢捻,对场地、器皿的要求很高,其浓缩版是简便的香囊,可以随身携带。

南宋初期蔡条在《宋人百家》里记载道,仁宗皇帝将库中珍藏的龙涎香分赐给大臣和近侍,这帮爷们就将香料装进金质或玉质的香囊中,“以青丝贯之佩于颈,时衣领间摩挲以相示,由此作佩香焉”。想想这些尊贵的古官们,颈间垂挂着精致婉约的香囊,招摇而过,那意境,阿!不用说太多了。

香熏在我国虽比不过印度,但也绝对具备源远流长的文化传承。一直琢磨在我厌倦了坐办公室对着电脑、厌倦了游山玩水周游各地的人生计划之后,完全可以考虑把我家的房子利用起来开家这样的小店。到那时人们从我的门前走过,见一个穿着熏香的衣裙,青丝缠绵,水秀款款,美丽的眼睛闪着暧昧,迷离着情欲,手拈尊瓶,甜甜的笑容穿过蓝窗,瞩望的身影顾盼成音符的女子肯定不是我而是我寻觅到的店员。

而我则在垂花帘后以一个老小资对人生的感悟和娴熟技艺,用丝柏,熏衣草,薄菏、柠檬、丁香、玫瑰、绿茶、岩兰草、迷迭香,为陶醉香氛热爱生活细节的客人的身、的衣物、的车、的家、的情量身研味着意,毫无倦怠地(尤其是数钞票的时候)用创意漫卷着他们期冀的花期,为他们镇静、放松、不沮丧、不忧郁、净化心灵、提高修养尽和谐社会之绵薄之力。

呵呵,这场景是不是很值得期待啊!

如果问我:男人的什么最能打动你?回答:才华。

如果问我:男人的什么最让你反感?回答:骄横。

在过去的青春岁月里,我很迷醉于男人的才华,觉得可以穿着棉布裙平底拖一杯清茶永远守候在才华的身边。那时不像现在,房、车、甚至身材容貌都会令才华汗颜。所以我一向敬重那些确有才华的男人,我会注意、重视、顺从、称赞、倾慕和爱。不论他地位多高或多低,不论他是伸手可及还是英名虚幻,不论他遇到挫折还是表现欠佳,还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愚蠢的时候。

“敬重”是一个决定,而不是一种“感觉”。靠感觉可能永远无法去敬重男人,因为我知道完美的男人根本不存在。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比如我曾仰慕王朔的深刻,因为他知道躲避崇高不装蒜,他的至情至性以及卓越的语言魅力凝聚了一个庞大的粉丝团。更英明的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消失了,只有一个“王吧”偶尔出现在时尚的嘴边。暗叹他如一个武林高手隐退江湖,那是一种高贵的隐退。有才华的人面对现实世界都不屑或羞涩或无力,可他又出来了,骂这骂那,不可一世的姿态。语言当然有世俗的智慧,有火花,有灵感,骂人总是痛快的嘛,但都是碎片,失去了高贵的洞事无碍的玩世不恭,我认为那是一个对现实不适应的男人不平的呓语。看新浪视频,凤凰访谈,看连篇累牍,让作为粉丝的我真尴尬。他脸上50岁的沧桑,小混蛋似的神情和话语让我对他充满同情。采取这么一种方式,俗气死了,简直像找到了敢插足的就回家闹着要离婚的那类。才华会宠坏男人吗?甚至我开始怀疑所有德高望重人的德高望重都是装出来的。

或许是青春已去,现在,男人的心平气和、意志坚定比男人的才华更能征服我,而男人的骄横让我对他充满可怜的悲悯。都说女人恃宠而骄,女人会被男人宠坏,男人会被什么宠坏?接了个男人的电话,上来就粗声大气地说:哪?谁打我电话啦?一愣,问:您是哪一位?对方很不耐烦:你打给我还问我?对不起,我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您是?那个男的很不礼貌地说:瞎他妈打。然后砰地一声挂了。

最不喜欢男人的缺点之一就是粗鲁无礼。仗着他此时是领导啦,甲方、付款客户啦,或者被爱的那个人啦,尤其是对女人,对老人,对长的不好看的人什么的,爱理不理,呼来喝去,歧视藐视,出言不逊。他以为自己有钱,有权,有爱,或有气,总得表现出点什么,比如随心所欲,比如颐指气使。有什么呀,不就是缺乏教养的耍牛B嘛,心理学讲就是自我内心膨胀,实际是一种病。就跟气球似的,膨胀到飘着飞着,理会不到别人的难堪和受伤,膨胀到不愿听别人耐心说一句话,膨胀到我干什么我永远也没错。

记得一次去一个什么办采访外资在秦皇岛如何“兴风作浪”的专题,那个主任那叫粗鲁,问题和数字一问三不知不说,昏昏欲睡地反问我你写这些有啥意思?“你说没啥意思?”总之没开始就结束,他砰的一声就关了门。我反手打开门对他说:你以为你是谁?可惜了这个位置给你,然后也砰地给关了门。结果他晚上就找同事找到我非要一块吃饭,说中午喝了酒不舒服。

还有一次采访一个洗浴中心,进到办公室那个老板躺在长沙发上起都不起来,可笑地来了句无可奉告。我说:你最起码应该懂得坐起来和我说话吧?他勉强起来回答了几个问题。我也冷脸不放,不欢而散。结果他晚上托广告部的同事请我一块吃饭,道了许多歉。

粗暴对待女人的男人真的十分讨厌,就怕身边的亲人们比如我弟弟、我先生打电话时声音粗鲁无理,时常会在一旁敲边鼓:好好说好好说。被他们放下电话斥责:瞎掺和什么,你知道怎么回事啊就跟着掺和?

在我们接受的教育中有一条是想做成事就要会忍耐能忍耐,比如别人的无礼对待,这一点在私企里最是领教。政府部门、老板、副总、客户——他们每天都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火从天降。我还发现,在私企工作的年轻人对这样的事都还看得开,因为他们自打工作出来混饭养活自己时,就没找到过勇于耍牛脾气的职业自豪感。学会的就是忍气吞声,习惯的就是被粗暴对待和点头哈腰微笑,交流方式就是行、好、可以、马上、放心、一定——我心疼他们时他们反过来不是很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