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刘恺威主演:岁月是朵两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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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真相 (2)

秦漠的死讯在四月底传来,妈妈向我们转达这个不幸的消息,说顾阿姨已经在医院里昏迷了四天。秦漠是她唯一的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却去得这样早。要不是他过去西非帮他父亲跟项目,也不会这样,顾阿姨在医院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要和秦漠的父亲离婚。我第一个反应是去翻日历,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翻完日历之后都来不及有第二个反应,立刻跑去厕所大吐一顿,吐得昏天黑地,东西全吐没了,就剩胃酸一阵一阵上涌。我想怎么就是止不住啊,急得眼泪都流出来。妈妈担心道:“不是吃错东西了吧?”我一边忙着呕吐,一边对她摆.手。

我想,怎么会是真的,不可能嘛。

但就像一句广告语所说,一切皆有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终于接受秦漠死在西非的事实,只是没预料事实让人这样痛。按照程嘉木的话来说,我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哪里就懂褂爱了,哪里就爱得深刻了。只是秦漠在我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从来就不只是有恋爱关系的男朋友。他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哥哥。失去他,相当十失去一个前男友,一个老师,再加一个哥哥,包含三份悲伤,每一份悲伤都真真切切,让人动容。这些悲伤加在一起,足有摧毁人心的力量,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可再也不能重新来过。

此后,事情的发生就像一则老掉牙的传奇,遵循了诸多文学规律,荒谬而不可收拾。

五月初,我呕吐不止,终于引起妈妈的重视,请了医生来家里做检查,我和爸妈同时知道颜朗的存在。爸妈思想开明,这方却有不可动摇的原则,一直对一直对我要求严格。我第一次看到妈妈那样生气的模样,手都在发抖,那一耳光煽下来,打得我满脸鼻血,她说:“你今年才多大,我没有养过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我死死捂住脸,压抑多时的情绪猛然爆发,手上是大把的眼泪大把血,我说:“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是你们从孤儿院里捡回来的,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打死我也不会心疼的。”妈妈抬起的手放了下去,眼睛里有惶然的震惊神色,却死死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当天夜里,我离家出走。汽车上被人偷了随身带的包,只有贴身的两百块钱,但我没有回头,用这两百块钱买了一张南下的火车票。

海边的s 城,我在那里长大成人,那里有蓝的大海白的浮云,漫长夏天里阳光清澈透明,窗台上种着野菊花,我的美好回忆,我把它们都丢弃了。

我带着颜朗,糊里糊涂度过这八年,命运耍着我玩,让我再次碰到秦漠,又让我再次把他弄丢了。那首歌唱得太好,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无力地看清强悍的是命运。

但又能怎么办呢?

我应该早一点想起,或是永不想起。此时此刻,我想起这一切,明白那个人是我此生所爱,可他终于守不下去,爱上别的好姑娘,要结婚了。我知道不是所有的好事都会等着我,一直一直等着,我并不是故意,我只是太晚想起,可这一段人生,它并不原谅我。我和秦漠终究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八年前的错过让一生都错过。他一定早就认出我,我们当年那一段结局太糟糕,他在尽力弥补,八年前也许只是责任,八年后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我终于得到我想要的,却并不知道那就是我一直以来,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渴望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要的。是我把事情搞砸。

我要把他抢回来吗?

我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我还能把他抢回来吗?

我连买机票的钱都没有。

可我终于还是不能就这样向命运认输。

出院的第二天,我给秦漠发了E-MAIL。

写了一天一夜的一长信。

七千字被删到七百字,再删到三十二个字。我说:“我想起来了我从来没有不喜欢你,那些让你伤心的难听话,全是我撒谎。”我的悔恨,他看了就会懂得。

我神思恍惚地等待他的回信,每天都要刷二两百遍邮箱。总是第一时间收到各种匪夷所思的网站发来的垃圾邮件,却没有等到他的回信。只言片语都没有。

八卦杂志上传来最新消息,说秦漠那女画家的未婚妻怀孕了,为了不影响穿婚纱的效果,双方家庭决定下个月就在威尼斯举行婚礼,什么什么的。

颜朗看到这本杂志,惊讶地问我:“这个人是干爹?”

我说:“啊,是他。”

他说:“他要和这个女的结婚吗?”

我敷衍他:“大概吧。”

他偏头想了想,又看看我:“我觉得这个女的没你长得好看。”我笑道:“谢谢你啊。”

他半天没说话,很久,抬眼看我时,眼眶红了一半,轻声间找:“以后干爹还会找我吃饭吗?”想了半天,又取下脖子上的玉坠子给我看,“这个我一直戴着,你说他和别人结婚了,不会就我们忘了吧。“

我鼻子一酸,却忍住没有表现出来,揉他的头发安慰他:“不会吧,这玉坠子不是他们家传家之宝吗,等他再有了小孩,肯定还要再找你把它要回去。”

他把玉坠子塞进T 恤领子里嘟嘴道:“他要我也不会给他,都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嘛。”

我开始想,是不是等周越越的婚礼结束之后,就开始着手去找我爸妈。程嘉木说他们移了民,‘不知道去公安局那边备个案有没有用处。我不会离开外婆和监狱里的养母,但有些事情总要去做。

周越越的婚礼定在月底,算命的说是个黄道吉日。

这万众瞩日的一天,天气空前绝后闷热,蝉声零落,街道两旁每一片树叶都纹丝不动。

何大少一家笃信菜督,婚礼必须在教堂举行。周越越怀孕三个月,肚子微微隆起,死活不肯穿婚纱,何大少逼不得已只好给她买了条不收腰的白色布裙子。只可惜穿上一点都不像要结婚,倒像CCTV儿童频道的少儿节目主持人。我站在她身边,穿着粉色纱裙子,不认识的人走过来,辨认半夭才辨得出我是伴娘她才是新娘。

婚礼严肃又烦琐,我料想周越越绝无可能将其顺利完成,考虑了最可能不顺利的几个地方,和伴郎仔细商最,做好准备随时救场。战战兢兢走完红地毯,果然在神甫面前站位时她就站错。这件事原本可以很简单,大家换个位置就和谐了,但周越越犟脾气临时发作,坚持不承认错误,一心认为众人皆醉她独醒,她是对的,我们全是错的。何大少去拉她,还被她鄙视地拍掉手。新娘把位置站错,且拒不悔改,熟悉周越越的性格,我觉得此时最好还是将错就错,但新郎伴郎并不这样认为,一心想将其正回来,一时间台上乱成一片,神甫捧着圣经目瞪口呆,估计从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收场。

我想想还是打算从何大少下手,这时候和周越越对着干没道理,手正伸出去搭住何大少的肩,突然被人一把握住。

那力道凶猛,带着我的手臂将我使劲往后拽,七厘米的高跟鞋本就穿得不稳,我脚一拐,跌进某个怀抱。

我抬头看他。

阳光穿透教堂的彩色玻璃照进来,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睫毛依然很长,眼睛依然明亮。

这个人。

他说:“洛洛,我看到你的信,我赶来了。”

我说:“你要结婚了。”

他说:“取消了。”

我说:“你未婚妻怀孕了。”

他说:“那不是我的。”

他抬起我的手贴在唇边,眼里含着笑意:“洛洛,你说你爱我。”眼泪终于啪嗒掉下来。

我紧紧抱住他。

我说:“我把他生下来了,我们的颜朗,我把他养得这么大。”他更紧地将我搂住。

我说:“哥哥,我们错过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