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义伯府的后花园内,摆着一桌酒宴。众花已经凋零,唯有桂花开的正盛,清可绝尘,浓能远溢,颇是一番美景。
牧诚之坐在嘉夫人的对面,冷冷地看着她。
“世子大人这样看着奴家,让人好生害羞啊!”说着嘉夫人拿出云扇假模假样地遮住了半张俏面。
“夫人这么自谦,也让在下有些不安。”嘴上说着客套话,可是牧诚之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眼睛,仿佛要在那一汪秋水中看出些什么。
“世子真会说笑,来,这是我特意准备的酒菜,先尝尝。”说着,嘉夫人给他夹了口菜。
牧诚之没有动筷,冷冷问道:“嘉夫人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呵呵,世子大人,奴家自然有好多话要说,离近点,我慢慢跟你讲。”说着就往牧诚之的身边挪去。
牧诚之一脸的厌恶,转身站了起来,“那天你送我马车,就知道我会去救萧家的小姐?”
“那天你喝多了,我怕你骑马危险,这才想让你躺在马车里醒醒酒。”
“马车到了天梁街修仁坊遇到歹人埋伏,可是你安排的?”
“袭击你们,我有什么好处?”嘉夫人故作委屈道。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一路上并没有人知道马车里乘的是谁,为什么会被人袭击?而且在城门处,你又想接走我的未婚妻,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不要小瞧了帝都,这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势力的眼线,你今天到我这里赴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想要在这皇城脚下做点什么无声无息的事,恐怕比登天还难。”嘉夫人收起了妖娆妩媚的神色,正颜道:“萧家一门忠烈,萧节安萧阁老虽被判死罪,可是百姓心中他仍是保护社稷的忠臣,是爱惜如子的好官。如今萧家遇到不测,他的子女我们自然要搭救,难道这也有错吗?”
听着嘉夫人一通大义凛然的话,牧诚之差点就相信了。不过他身为世子,见多了这种巧舌如簧的人,对此只是嗤之以鼻。
“那长公主为什么也要带走萧家小姐?”
“在修仁坊她们就想抢走你的未婚妻,那些埋伏的人正是长主公的手下。要不然谁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整条街的人都清走了?她们见暗的不行,又来明的,利用长公主的身份硬来要人,可惜也没得逞。至于为什么要劫走她,想必你也很清楚。”
牧诚之越发不相信她的话,但却懒得拆穿。
“清楚什么?”
“自然是那件东西呗,你送给萧府的聘礼。真没想到武靖王好大的手笔,把古越国的战利品也送了出去,可惜啊,你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皇帝对功高震主的萧阁老猜忌许久,早就视他为眼中刺、肉中钉,这次利用‘雁门之变’将他们一党铲除。”
嘉夫人看到牧诚之默不作声,继续说道:“原本对于削藩一事,朝中尚有两种声音。萧阁老认为大战刚过,不宜立刻进行,可缓而图之;还有一种声音,认为各地藩王势力过强,马上消弱以免坐大生事。现在萧阁老已死,主张削藩一派势强,朝中恐怕很难再有人帮你们说话了。”
句句戳中牧诚之的要害,让他不由得对这个女人的能力重新估量。
“夫人不愧为女中豪杰,对天下大事掌握于胸。既然如此,看来我此次帝都之行算是白来了。”
“世子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了吧?要知道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今天还是东风,明天可能西风。只要你拜对了神仙,想刮什么风都可以。”
嘉夫人的话已经明显有拉拢之意,但政治上的站队只要一只脚踏错就会万劫不复,牧诚之可不会那么早表态。
“我久居南蛮之地,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还请夫人教我。”
“呵呵,世子真是聪明人,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现在帝都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互相倾轧,比较大的有三党、五派、十二家。三党嘛,就是帝党、后党、公主党;五派有西暖阁、临冬派、勤王派、御史派和我们五夫人;十二家,是经营中州数百年的豪族世家,这些势力都在搅动着大洛的时局,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没有其中的帮助肯定是不行。”
来之前,牧诚之是做过功课的,来之后,又让青羽进行了调查,可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内幕。看来自己确实把帝都想的太简单了。
牧诚之踱着脚步,思索片刻道:“不知道嘉夫人您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