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柜台下面的酒，还不能让供应商看见了，因为那东西见不得光。
有时候想想，芳华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助纣为虐啊。
芳华是个好收银，那些人再来消费的时候，她总是甜甜的笑着，然后给他们多拿酒，一次两瓶两瓶的拿。
你们放这么多东西在这里，把柜台都占满了，得自己喝完才是。
这些人就是这样，为的就是寻个好的由头签个单，然后好回去和财务报账。
至于喝没喝完，抱歉，那向来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在芳华眼里，这就是一群大蛀虫。
每次剩下的酒，那是厨师长的最爱，忙碌了一整天，每天都有好酒喝。
为了这，他特意和大家打了招呼，服务员也很自觉，喝剩下的好酒就拿到柜台来。
那天，前一拨客人剩下好几个小半瓶，那群客人嚷嚷着再开两瓶酒送过去的时候，芳华直接把两瓶同种酒倒在一起让服务员给他们那群人送去。
晚上做单才发现，酒多出一瓶。
供应商那里是月结，供货数量和销售都是有两份纪录的……
为了做好帐，芳华直接把多出来的酒记到送货送得最多的那人头上去了，就当是他送来的。
就这样，她那一天除了客人给的小费和酒水提成，还有那瓶多出来的酒钱。
知道自己是在干坏事，可是这些日子早已经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芳华居然一点也不紧张。
她觉得，自己胆子好大！
——
某一天，老板娘拿来了一箱“物美价廉的名酒”，让芳华尝试一下客人的反映究竟怎么样。
对于经常喝酒的人，舌头鼻子都是能分辨出真假，这“客人”也就有讲究了。
芳华特意把这些酒留给了那群特殊客人，都是等他们喝得快要差不多的时候才让服务员送去。
一个个晕头转向的，就算有什么差别，这时候也喝不出来了。
供应商在明，“客人”和“物美价廉”在暗，楼上的柜台简直是一片乱七八糟。
一般客人消费，芳华给他们“客人”酒，那可都是最正宗的好酒。
“客人”来了，芳华给他们上供应商的酒，再搀杂一些“物美价廉”。
芳华有两个报表，一个是店里做统计用的，一个是专门给老板看的。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夹缝中生存，整日的提心吊胆，那些人倒是整日的在那里糊吃海塞。
那些真正的大虫子，不会在乎这样一点蝇头小利，可就是这些小虫子，一点一点把“房子”都蛀坏了。
老板娘的“物美价廉”，拿了几次也就不再拿了，用她的话说，也就比供应商那里便宜一点。
那些人再能喝，每个月的消耗也就那么多，做得太过火了，供应商那里也说不过去。
少了一种酒色，芳华发现自己顿时轻松了很多，放松了一些，她也有时间看看八卦了。
比如，有个迎宾是会陪酒的。
楼上不是有KTV和酒店么，下了班换身漂亮衣服就直接上去了。
比如，店里有好多员工相互之间谈起了恋爱，都是年轻的姑娘小伙，荷尔蒙过盛啊。
下了班，大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楼上的网吧和KTV，那些谈恋爱的也能到楼上过个二人世界。
刚发工资的那几天，个个都是有钱人，宿舍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
时代在发展，客人很多样，店里也跟紧了步伐，一些经常过来的熟客，甚至有指定的服务员。
比如订包厢的时候，不是订位子，而是直接定服务员。
“……某某服务员的包厢给我留着！”
对于芳华来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陌生，常常听到。
一个人的素质，简单的吃个饭，从他对服务员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有一群经常来消费的客人，因为举止轻佻，被大家称为“摸男”。
基本上，他们就是固定的那七八个人，其中的几个有些不是很好的习惯，每次都要骚扰服务员。
餐馆毕竟是正规吃饭的地方，那些人虽然举止轻佻，好在也不会很过分。
一群中年人，也就是摸个小手摸下屁股，晚上下了班请服务员唱唱歌什么的。
被客人搭讪，被客人邀约，这是芳华这个在柜台上班的小姑娘经常遇到的事情。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无理要求，芳华都是笑眯眯的，然后以要上班拒绝。
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不是有经理么？
服务员可以轮休，每个月有四天假期，芳华要休息却只能等老板在的时候，毕竟楼上的帐目实在不好做。
她很少休假，老板到也大方，时常请她吃饭什么的，还给她涨了工资。
时间久了，那些熟客也就知道了，这里最难约的是楼上那个小收银。
——
那天，那群“摸男”一直在三号包厢喝到很晚，声音吵得不行。
据说，那群人是请一个大客户吃饭，人很多，气氛一直很火热。
芳华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好像是说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客人的酒杯。
然后，那群人开始找服务员麻烦，让那个小姑娘喝酒陪礼道歉。
可怜的小姑娘，红着脸红着眼喝了好几杯赔罪酒。
没办法，这样的情况她应付不了，只能快速的跑到了柜台来。
这样的事情时常会发生，芳华快速的用对讲机联络了前台经理。
处理这些突发事情，向来都是前台经理的工作，她的酒量也是顶刮刮。
结果，前台经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灌醉了，头发都折腾散了。
看着被服务员搀扶着离开的前台经理，那一副蹂躏过度的样子……
芳华小心肝颤了颤。
听着三号包厢那震天响的声音，她赶紧的打电话把店经理请了来。
店经理已经结婚了，但是其中一个摸男一直在追求她，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店经理进去了不到十分钟，小脸通红酒气熏天的跑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钻到芳华柜台后面躲了起来，让芳华赶紧给老板打电话。
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