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约定你的来世（2）
“我不放……我不放！我绝对不放！要死我跟你一起死……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正薰流着眼泪，狂吼出声！
依诺悲恸欲绝地抬起头来，在泪眼朦胧中看着表情坚定的姜正薰。
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如果她没有想起那一切，她也许会为他的这句话，幸福得脸红起来……可是现在……现在在成勋的墓前听到他的这句话……她只觉得像是被人在用刀剖开胸膛，一块一块地割着她的心脏一样地疼痛！
“正薰，你疯了！”依诺的眼泪滴进她的嘴巴里，苦涩得让她悲伤欲绝，“这是在你哥哥的墓前！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你……你不要再……我是你的嫂嫂，你知道吗？我是你的嫂嫂！”
韩依诺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这句话喊出声来，她已经痛得快要在成勋的墓前晕倒过去！
半个月前她还在海南和正薰亲昵温柔，半个月之后，她却突然就变成了他的嫂嫂！她竟然就这样背叛了成勋！就这样辜负了正薰！
她好想死！她只想一死！也许就算死了，也无法向这两个深爱她的男人谢罪！
“你不是！”正薰的吼声，简直就变成了咆哮！
他用带着鲜血的手指，一把就握住了依诺的肩膀，逼着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是我的嫂嫂，你不是！依诺！你知道吗？先和你相遇的人，是我！捡到你作业本的人，是我！帮你完成作业的人，也是我！那天在楼梯上救了你的人，还是我！”姜正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是我先爱上你的！是我先和你相遇的！是哥哥抢走了你！是哥哥从我的怀里，把你抢走了！”
当！
水果刀突然从依诺的手里滑落，重重地跌在姜成勋的墓碑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依诺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生，她颤抖着自己青紫的嘴唇，不相信地问道：“你……你在……在说什么？！”
姜正薰流着眼泪看着依诺，再一次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依诺……是我先和你相遇的，你难道忘记了吗？当年你去美术班旁听，穿着一条雪白的裙子，就坐在我的身边！还有那天你在美术班画得是设计作业的初稿，你们老师让你们用四联图做出一套香水广告！你的初稿是我画完的，我还帮你写好了序号！还有那一天，你在楼梯上摔倒……是因为楼上生活委员提醒你忘记拿碳粉盒！你摔下去了，是我……是我把你背去了学校急救室……”
啊……
依诺吃惊地张大自己的嘴巴！
他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她记起来了，那是她第一次去美术班旁听，心里非常紧张，幸好那天遇到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男生，让她就坐在了他身边的空位！她还很开心的和同班的好友说过，遇到了一个很帅气的男生！
而且后来当成勋送作业给她的时候，她还觉得成勋的那双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原来……原来是正薰的眼睛！
还有……香水广告四联图！没错……她没有画完，但却有人帮她完成了！
还有在楼梯上……就是生活委员在叫她！她依稀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竟然……竟然是正薰……不是成勋吗？！
“依诺……你为什么都看不到我？依诺……为什么你的眼睛里只有哥哥？依诺……你知不知道……连那些哥哥发给你的短信，都是我写的！先爱上你的那个人……是我！”
憋了整整两年的话，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都倾泄出来！
他已经背着这个包袱，整整两年了……他好累……他好难过……当哥哥去世后，看着失去一切记忆的依诺……他更是心痛如绞！明明警告自己不要太接近她，但是到最后，还是不能控制地爱上她！
因为依诺……最爱她的那个……明明就是自己啊！
依诺却被姜正薰的这番话，完全给惊呆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虽然直直地望着姜正薰，但目光却已经完全涣散，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焦点！
先和她相遇的……是正薰！帮她完成作业的……是正薰！救了她的……是正薰！先爱上她的……是正薰！但是一切却在阴差阳错之间……完全颠覆了！
她竟然以为那一切都是成勋做的，因为那份感动，而先爱上了成勋！
可是成勋却在一年后遇到了车祸，就这样离开了人世……而她也失去了对一切的记忆……接着又再次和正薰相遇……最后又爱上了正薰！
天啊！天啊！这到底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的戏弄！为什么他们的缘份竟然在划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圆之后，才回到了终点！可是这个圆里，却已经有着他们不能逾越的那个高峰……
那就是已经躺在这个墓碑下的姜成勋！
依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摆了，她想要哭出声来，但是眼泪都已经干涩……痛楚像是火焰一般在她的血管里奔腾……整个身体似乎都要变成了杀戮的战场，除了疼痛，就只剩下一片虚弱和苍白……
开……开玩笑的吧？正薰是为了安慰她，在和她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先爱上的是他……怎么可能……怎么……
依诺突然觉得自己的口中一腥，她猛然张开嘴巴，一口刺目的火红立刻就喷上了姜成勋的墓碑！
“依诺！”姜正薰被依诺吐出来的鲜血给吓呆了，他一下子就抱住了虚弱的依诺！
可是依诺却已经无力支撑了……她软软地倒在姜正薰的怀里……
世间万物……似乎都已经渐渐离她远去……
是要……死了吗？
啊，太好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给我再说一次！”姜正薰用力地揪住医生的白色衣领，几乎咆哮般地朝着他大喊着！
这家医院就是姜家投资的医院，所以这里所有的医生，都认得这位自从大少爷去世后，就性情大变的姜家二少爷。所以当姜正薰爆怒地揪住心脏科主任医师的衣领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来劝阻。
“少……少爷……”主任医师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抖，“我们……我们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不过……不过这位小姐以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现在心脏瓣膜又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下一次手术了……唯一……唯一的办法就是……”
“是什么？快说！”姜正薰怒目圆睁。
“是……就是……”主任医师小心地抬头看着姜家二少爷，“心脏……移植手术。”
“什么？！”姜正薰的指尖突然一抖！“心脏移植？！”
换心？！
要给依诺……换心？！
“是……是的。二少爷……只有心脏移植能救她……她的心脏功能现在正在快速的衰弱，换心是最快，也是最有把握可以救她的机会……”心脏科的主任医师颤抖地对姜正薰说着。
正薰握住主任医师衣领的手指，却突然间滑了下来。
换心……他们竟然要给依诺换心……
一年前，她因为车祸，肋骨刺伤了心脏瓣膜，没有办法只能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一年后，依然是在哥哥的面前，她因为心脏瓣膜再刺受到强烈的刺激而破裂，心脏功能正在迅速衰竭……
哥，这就是你给她的幸福吗？这就是你要好好爱她吗？！你都为她带来了什么？你都让她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主任医师发现姜正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再他再次发火之前，匆忙溜走。
姜正薰站在ICU的特别监护病房外，隔着大大的玻璃窗，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依诺。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她的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她柔软乌黑的长发，竟然都有些枯黄，而她已经非常纤瘦的身体，现在更瘦弱得像是一张纸片一样……
不！不！他不想让依诺承受这样的折磨，他宁愿把自己的心都换给依诺……只要她健康，只要她平安，只要她能再像以前一样快乐……
还记得在中国海南，她站在海边张开双手的模样……
难道……难道那一切，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依诺，我要救你！依诺……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姜正薰狠狠地握住了拳头。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电话来，拨通了几个号码：“爷爷，是我。我想跟你借一笔钱……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依诺缓缓地张开眼睛，一抹淡蓝色的身影，立刻就印入了她的眼帘。
就如同那个她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刻，她依稀见到的，也是这样一抹蓝色的身影……是正薰……她这次不会再认错……这个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的男孩……
可是……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他们？为什么要隔上了一个成勋，才让她再和他相遇？
她都不知道自己爱得到底是谁……是那个冒充弟弟的名义，来给她送作业，让她感动的姜成勋？还是那个一直默默地躲在哥哥身后，忍着辛苦一直悄悄爱她的姜正薰？
她不知道，她也无法知道！
成勋已经离去，爱哪一个……都是她无法选择的选择！
“依诺……”正薰在她耳边轻轻地喊。
依诺微微地转过头去，看着坐在自己病床旁边的姜正薰。
几天下来，他也憔悴得厉害，那双曾经那么明亮的大眼睛，竟然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看着这样的他，她真的好想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一下他的脸颊……
可是……她不能！不能！
“对不起，依诺……”他低下头来，“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不该到中国去，我不该……再见你。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所以……你不必心怀愧疚，如果哥哥要怪，就责怪我一个人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把这一切都忘记吧……”
忘记？
谈何容易！
如果她能再一次失忆，她情愿把所有都忘记！如果时光能够再倒流一次，她会清清楚楚问问成勋，那个作业本，那天在楼梯，到底是他，还是正薰？！
可是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守在你的身边……可是依诺，我只有一个要求……”正薰抬起头来看着她，说话的嘴唇都颤抖着，“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你的命，是哥哥救回来的，为了他……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已经通知了韩阿姨，她很快就会来这里接你。无论你们回中国，还是去新加坡，我……我以后都不会再去打扰你……”
姜正薰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夺眶而出……
“只是求你……为了哥哥活下去！为了我……为了我……”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拼命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还是不能控制眼泪接连不停地滚落下来！
依诺也不能控制地哭了起来，这些天来，她和他流下的泪，比活下来的十几年都要流得更多……更痛……
她轻轻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握住姜正薰为了拦住她的刀子，而受伤的右手……她那么那么用力地握住他，以至于姜正薰的伤口都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可是依诺还是用力地握着！
因为只有这样，正薰才能感受得到，她的心里到底有多痛……有多痛！
他们彼此的心里，都那么的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未来，他们之间也绝对不能再相处下去！成勋……逝去的成勋，是横在他们之间，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心结……
就算是正薰先与她相遇，又能怎样？就算是先爱上她的是正薰，现在又能怎样？难道他们真的能背对着逝去的成勋，再违心地在一起吗？
不……不……一切……都不再可能！
“正薰……”依诺终于缓缓地开口，“如果……如果还有来生……不要……不要再把我交给别人……”
轰——
就像是窗外突然滚过一个炸雷，把他和她的世界全部都劈成了两半！
姜正薰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地，猛然就把依诺狠狠地抱进怀中！
她小小的，瘦瘦的身体，脆弱得就像是一片薄薄的叶子，只要他稍稍用力，就有可能会被折断一样！可是他还是想要拼尽全力地拥抱着她，他还是想用自己的一切来拥抱着她！
他的依诺！他的依诺！
如果再有来生，他绝对不会再把她交给别人！即使是哥哥……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是他的依诺……他用全部的生命来爱护着的依诺！
可是……真的会有来生吗？真的还会再与她相遇吗？真的……还会相爱吗？
到底他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惩罚他……为什么他爱的人，不可以相守，为什么他们彼此相爱，却要生生地分离！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正薰用力地把自己埋进她纤细的颈窝，用着她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地说着：“依诺……我爱你……今生来世……我都爱你……”
依诺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狂涌而出……
爱……她又何尝不爱他……
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站出来？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如果当初不是阴差阳错，如果……如果……一切都不再有如果！
她突然张口就在姜正薰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
这一口，牙齿都深深地陷入他的肌肤，腥腥涩涩的血丝，直窜进她苦涩的小嘴里……她要给他留下只属于她的记号，她要他下辈子，都能再和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