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时,鼠人和两个姐姐喜欢以“小”相称,就是在名字中的一个字前面加“小”,如鼠人叫“小童”,鼠人的小姐姐叫“小玉”,鼠人的大姐姐叫“小玖”。这样叫,姐姐叫弟弟“小童”很正常,很顺;可是作为小弟的鼠人叫两个姐姐“小玉”“小玖”实际有点不妥。小姐姐陈玉蟾,属羊,1943的,应属癸未羊年,比自己大5岁呢;大姐姐陈玖蟾,属虎,1938的,是戊寅虎年,更比自己大十岁,怎能称“小”?不过那时鼠人还就都这么叫了。其实,此时鼠人十六七,小姐姐二十一二,大姐姐都已二十六七,真不该如此称。这种叫法是哪个想起来的呢,鼠人想不起来,而且他也绝不会想起来让大家这么相互叫,那不是成了他要讨两个姐姐的便宜啦!可鼠人回想当时,叫两个姐姐“小玉”“小玖”没有一点生硬感,而是觉得特别亲切,也许就相当于现在的“昵称”,大家都挺喜欢似的。
鼠人还记得有叫两个姐姐“大宝子”“小宝子”的。这又是什么叫法,简直是瞎胡来了!原来这也是两位姐姐用过的小名。姐姐们都出生在靖江城,城里人对小孩,小时候喜欢,就叫“宝郎”。因为母亲第一个生的男孩,取名陈(元音),脸又长得圆端端的,所以,小名叫“圆圆”。第二个生的是女孩玖蟾,就取小名“宝郎”,待妹妹玉蟾出生,叫“小宝郎”,宝郎又叫“大宝郎”了。其后,小宝郎、大宝郎就这么叫开了。解放初,母亲带鼠人三姊妹下乡,小宝郎、大宝郎六七岁、十一二岁,城里来的小姑娘,长得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吸引着乡邻的目光。连听着小宝郎、大宝郎的名字,都觉得新奇,有的人家刚生不久的孩子也有这样叫的了,比如,东头圩上的刘家福英、福明也就这样叫的。鼠人叫两个姐姐小宝子、大宝子,大抵源此。但实际听起来不咋滴,还不如就叫小宝郎、大宝郎有幽默感。
大宝郎、小宝郎在乡间日渐长大,引来圩上不少男孩的青睐目光。还有的常来玩耍,来家帮忙,勤快得很。帮着敲垡头,敲得粉细,垫猪圈垫得很匀。久而久之,他母亲知道,都心生不平了,讲:“在家里不吃楚,到人家吃楚呢!”他妈妈口音有问题,“吃苦”说成“吃楚”,一时传为笑谈。
不仅男孩来,女孩差不多大的也来跟两个姐姐玩,还要认母亲为“亲妈妈”,做干女儿。母亲是个好脾性,女儿不嫌多,一下认了三个,善章妈妈,许永娥,还有杨国章的堂客。鼠人和两个姐姐又多了仨干姐姐,干姐姐都比两姐姐大,两姐姐也大大咧咧叫她们小姐姐、永娥姐姐、大姐姐。倒是鼠人感到特别扭,这些姐姐来得太突然,而且她们有的年纪大,孩子大小都跟自己差不多啦!他至今还记得,他叫善章妈妈小姐姐,可自己已经有小姐姐,那个小姐姐的儿子陈善章只比自己小岁把。他本就内向不爱说话,遇到这种情况真的很尴尬。
母亲是个热闹大度人,女儿干女儿一下有了四五个,说起来也不错。当时家里少劳力,干女儿也还真能帮帮忙,有时连干女婿也来凑一把。鼠人记得干女婿不叫母亲“亲妈妈”,而是以孩子的口气称呼,叫“婆婆”。家乡人叫外婆、外祖母都是叫婆婆的。
从母亲这时的心理看,她是有些想让女儿,特别是大女儿“小玖”,像干女儿一样,在农村早点结婚成个家,有女儿女婿,家里田里的活儿就不会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