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东西回到家,母亲收拾打点,灌糯米,装炉子、装锅,准备送去。但一想,现在带煤油炉,可煤油这么紧张,随便买不到,还是要带一瓶煤油才行。看看煤油瓶,只有半瓶,翻翻购货卡,这个月的半斤已经买掉了。半瓶油中什么用呢?
母亲又到大队代销点,跟售货的老秦商议,看能不能照顾再打半斤,凑一瓶。老秦也真死,就说没有,一点余地都没有。母亲说把下个月的计划提上来打,也不行。他说:“你打了,别人这个月就打不到了。我实在没办法。”老秦说的也是。没有就罢,母亲准备就带半瓶,看富生那里到时果能想办法吧!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本队的倪纪芳,她倒也关心庄富生,见到母亲总要问问。母亲告诉了她实情,又说买煤油没买到,她立刻说:“我家里到有小半瓶,给你凑凑。”母亲一听,真欢喜,但转念一想,她家三个人,一个月也才半斤计划,给了我,她点灯用什么呢?于是母亲不肯要,倪纪芳说:“不要紧的,我家吉胜前不久从无锡回来带了几支蜡烛呢!”说着,便从床下面把瓶拿出来了。她又怕母亲煤油带走了没得点,硬塞两支蜡烛给母亲。母亲不肯要,说:“没有这个理的,打了还要吊。”她说:“不要紧的,富生平时也帮我不少忙啊!每次帮我写信,都要让他花时间。有时我有话说不好,他帮我写,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就喜欢他帮我写。吉胜回来,我常说,富生帮我们写信,从我来你家之后就是,我们也应该为为情啊!可也总是有心无意,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今朝你们有困难,我也有这个条件,就算一点表示吧!你拿去,不要见怪。”看倪纪芳说得这样诚恳,母亲也便收了。回来把她家那小半瓶并到自家瓶里,差不多就满了。母亲把纸箱打点好,当晚就给吴斌送去,并关照他,到那就递给庄富生。
东西送去了,母亲心里安定一些。但总还觉得庄富生一个人在那儿不方便,还是希望庄富生早些回来。后来母亲又去催队干部。队长乔得家光说派人去、派人去。可今天打听打听,没人去;明天打听打听,还没人去。再问问,却说:“定了,准备叫孙继章去。”
“啊?”母亲一听又奇怪了,“叫孙继章去?他不是在浙江做裁缝吗?”
“嗯,我们叫他家写信去了。”
母亲就问他家里人,结果是,信还没写呢!母亲真气,又找乔得家:“你们家里这么多劳力,不能派一个人去吗,单要等孙继章?”
乔得家正在家埋头做淘箩,却推说队里生产任务紧,又要田间管理,又有公社、大队的开港任务,还叫等一等。“这样等,等到什么时候?你们要想办法去催啊!”母亲又说了一句。乔得家不耐烦了,说:“你这么急干什么?反正你儿子睡在医院里,早去迟去有什么关系呀!”嘿,原来他们有这个思想!母亲更气了,又找他一句:“我怎么不急,假如你有儿子睡在医院里,你会怎样?”母亲说完就从他家出来了。后来想想不服气,又去大队部,把这情况同周文礼说,他是驻这个生产队的大队干部。后来,大队又来催,他们才打电报叫孙继章回来去换庄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