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折浪背着腿脚无力的焦可可往医院里走。
“我还要喝,我没有醉,我还能喝。”
“可可呀,不是我说你,不就是个老头嘛,你至于嘛,苦恼成这个样子,古人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老头,要是你不失恋,那才是悲哀呢,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酒喝多了,听不懂,让你换个老头,你换嘛?让你换个妈你换嘛?”焦可可大着舌头在萧折浪耳朵边说。
“怎么又老头老妈了?你说谁要找女人?”
焦可可也没有回答萧折浪的话,自顾自的说着,“他说好一定要报仇的,可是他现在忘记了为妈妈报仇,他就想着自己升官娶妻,他忘记了杀妈凶手。”
听了这话,萧折浪明白了,原来焦可可是不让她爸娶后妈呀,“可可呀,不是我说你,你刚才也说了,你爸岁数也不小了,也独身那么多年了,做儿女的不能只想到自己,老年人也有自己的爱情,再说,你爸还没到老年吧,正是壮年,还有那啥的需要吧。”
估计焦可可也没听明白他最后的话,不然肯定要跳下地,和萧折浪打擂台,只是象恳求一样的说:“我没有不许他再结婚,可是至少应该抓到那个凶手以后,才能告慰妈在天之灵。”
萧折浪掏出遥控器,打开车门,把焦可可塞了进去,腿脚放好,关上车门,又坐在驾驶位上,问道:“可可呀,我听你说过几次你妈事,但是你都没说清楚,究竟什么情况?凶手为什么要杀你妈妈?”
萧折浪发动车,打开车窗,车缓缓开动,汇入长江大道匆忙却有序的车流灯海中。
焦可可解开领口上的第一个衣扣,脱下警帽扔在前面的驾驶台上,深秋的风带着浓浓的凉意,吹打在焦可可的脸上,吹打在焦可可的滚烫的脸上,将她披散下的秀发轻轻摇动。
凉风一吹,让焦可可发热的头脑有了一些清明,眼睛失神的望着窗外,轻声讲述起往事:“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家在北京,有爸爸妈妈,我和弟弟。不过从刚记事起,我就很少见到爸爸,他总是出差,有时候甚至一年都不会回来一次。平时都是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妈妈很细心也很灵巧,我们的衣服都是妈妈自己做的,有次我裤子上刮开了一个补丁,她就在上边绣上了一个小蝴蝶,不但看不出补丁还很漂亮,妈妈做的菜也很好吃,不管是什么菜,都会做的让人吃了还想吃。”
说着,焦可可忍不住眼角有泪光闪动,然后就看见一颗明亮的泪珠倒映着车外的七彩街灯,带着眩目的光晕,快速划过焦可可的脸庞,滚落在风中。萧折浪把车停在路边街心公园旁,掏出张纸巾递给焦可可。焦可可接过去轻轻擦去眼泪接着讲:
“爸爸老是不回来,同学们就起了谣言,说你爸爸是去坐牢了,劳改了,所以不能回来,我哭着回家问妈妈,妈妈告诉我说,你爸爸不是坐牢,他是解放军,他在为国家做着贡献。我又告诉了弟弟,我们都觉得以这样的爸爸为荣,后来才知道爸爸那时负责着一个绝密的国家军工项目。”
“在我即将九岁的一天,爸爸又一次回来了,听说是回来做汇报的,爸爸带回来很多他们基地附近的土特产,有牦牛肉干,有少数民族的帽子,还有一把锋利的小藏刀,他带着我们去前门听大鼓,又领着我和弟弟去西单买了好多好东西。”
“爸爸回来了就象过年了一样,大家都很高兴,其实最高兴的是我,因为第2天就是我的生日了,爸爸终于可以为我过一次生日了,其实想过生日是假,想吃生日蛋糕是真,我从来没有吃过蛋糕,学校里吃过的同学都说,蛋糕好甜呢,我也想吃,可是我不好意思说,看着妈妈那么忙,又要工作,又要带我和弟弟,我不能帮她的忙,又怎么能给她添乱呢?”
“但是爸爸回来了,那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嘛,萧折浪,在小女孩的心里,爸爸就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萧折浪看着泪水涟涟的焦可可,点点头,抓过她的小手,轻轻揉搓,很轻声的说:“我知道。”
焦可可平静了一些,“我就告诉了爸爸我的这个愿望,爸爸当然是答应了。那天晚上我终于吃到了梦寐以久的蛋糕,雪白的奶油,还有水果,同学们说的没错,真是甜呢,可赞吃的鼻子上好大一块白,象个小丑,他都不知道。”
焦可可想着那一刻,竟然又微笑了起来,眼睛里流露的是前所未见的温柔,让萧折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如果焦可可一直象现在这样温柔,要迷死多少男人呀。
“可惜的是妈妈那天身体不好,没有跟我们一起去,我和弟弟又省了一大块包起来,带回去给妈妈,我们跟着爸爸蹦蹦跳跳的回家,妈妈看见蛋糕看见我们懂事了,她一定会把漂亮的大眼睛笑的弯弯的。”
“可是等爸爸推开门,里边的景象把我们吓呆了,妈妈满身是血,被一根皮带套着脖子吊死客厅里,那一瞬间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最亲的妈妈就惨死在家里。”
焦可可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低下头痛哭了起来,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在说:“如果我不要去吃蛋糕就好了,都怪我,都怪我。”
萧折浪往中间坐了坐,舒展手臂,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着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焦可可越哭越受,也越靠近萧折浪,到最后把脸全部都埋进了萧折浪的胸口,呜咽了好一会,又开始说:“后来干了警察才知道,妈妈是被人用刀扎死以后吊起来的,所以才有那么多血,其中也有凶手的血,不但有血,现场还留下了凶手的生殖器,可能是想强奸却被我妈妈用小藏刀割下来了。”
“公安局查了很久,也没有抓到罪犯,只说可能是外地的流窜强奸犯,强奸不成反受重伤,一怒之下,杀人吊尸。可是爸爸却知道不是这样的,他让我们努力学文练武,总有一天要报仇血恨。”
“为了报仇,我和弟弟努力刻苦,愿望是将来做一个警察,可以抓到那个凶手,也可以为别人伸张正义,可是过了几年的一天,爸爸垂头丧气回家了,说他怀疑的那个罪傀祸首叛逃国外了,今后怕是再难有机会报仇了。”
“所以爸爸后来把可赞送去了军队特种部队,希望他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国外执行任务时,能够把他抓捕回国,而我依然是努力的成为一个人民警察,因为还有那个被我妈弄成太监的凶手也没有落网,我在妈灵前发过誓,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抓到,送上刑场。”
萧折浪又把焦可可抱的紧了一下,想不到这个女孩心里还有着这样的深仇大恨,也难怪她整天不苟言笑,疾恶如仇,性格火暴,换谁有这样的遭遇,想到曾经的往事还能开心的起来嘛?
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北京人,她父亲在很多年前就,可以负责国家机密的项目,还能把儿子送去特种部队,现在也肯定不是个普通人,那么焦可可为什么来长江做警察?萧折浪忍不住问道:“那你这么多年,是不是追踪到了一些线索?”
可是却没有等到回答,焦可可今天是又累又醉,说了这么多心里话,再也控制不住身体里的酒精作用,趴在萧折浪安全又实在的胸口,竟然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喂,你别睡呀,你家住哪里呀,你总要上个厕所再睡吧,喝那么多啤酒会尿床的,喂,醒醒呀,”
焦可可除了自言自语下“妈妈,对不起,都怪我。”就不作其他回答了,萧折浪只好把她放好在座位上,先带回家再说吧,反正家里没有人,空房间多的很,尿床就罚她做女佣吧。
开车穿梭在长江的街头,萧折浪又扭头看看满脸娇红,尤自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梦语的焦可可,也难为了这个女孩子,内心的仇恨,自责,又是她的柔软肩膀怎么能背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