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野天鹅:童话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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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佛罗伦萨篇(4)

这个吻像一个世纪一样绵长。

而后,他慢慢松开艾丽莎,嘴唇稍稍分离,唇瓣间牵拉出黏腻的丝线。他低哼一声,再度将舌头伸入,交缠着她的唇舌。

当他终于再次慢慢松开艾丽莎时,她用拳头隔在他胸前,试图阻止他第三次吻下来。但他只是抱住了眼前的人,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项间,深深喘气。

她想推开他,但他发出了痛苦的闷响,于是她举起的拳头慢慢地垂下。

“再慢一步……也许就来不及了……”他搂住少女的力气,增加了几分。

她本该向他说谢谢的。

但不是以现在这样的姿态。

“真奇怪,我居然会害怕失去一个人……”他在耳边说。

艾丽莎透过他的肩头,看到窗外下着雪。他在说什么?她听到了,但是难以相信。

那一点不真实。

她还记得布列塔尼雨夜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但她认为,那不过因为自己是勾引亚当的那条蛇,是让他堕落的那个苹果。

但是现在他说,他怕失去一个人。他在暗示什么?

艾丽莎呆呆地站着,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在那件神圣的袍子下面,我的身体忍耐了这样久……”

说着,他再次低下头来,反复需索她的唇。唇舌相触的刹那,他将艾丽莎慢慢放倒在床上。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禁欲多年的男人,一个曾经发誓终身侍奉上帝的男人,一旦将欲望之门打开,竟会如此热切。他的吻,猛烈而绵密,比以撒的还要灼热。

他解开艾丽莎的披肩,那被撕裂了衣领的裙子呈现在他面前。那是在英格兰时,以撒命人订制的裙子,在那次舞会上,她和米迦列,第一次正面相对。彼时,这两人是彼此的敌人,是宿命的对手。

以撒的脸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艾丽莎突然低声说:“不——我是弗雷泽的未婚妻——”

他像被制服的动物,突然沉静下来。

房间内无比寂静,似乎能够听到外面大雪飘落在地、融化的声音。除此以外,便是他的呼吸声,像潮水般起落。

米迦列用手撑在她身体两边,低头俯视着她。

艾丽莎的声音断断续续,毫无说服力:“我是弗雷泽的未婚妻,这婚事是你代表教皇跟雷欧订下的——”

米迦列深深呼吸,嘶哑地说:“对不起。”

艾丽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将她抱在怀里,抚摸她颤抖的肩头,“没事了,没事了。”

她举起拳头,试图抵挡在他们两人之间,但他只是更加用力地将她压在怀内。

良久,米迦列松开手:“我们要尽早离开。”

艾丽莎抬头。

“查理八世对博尔金家族并不友好。只是现在他的目标是那不勒斯的王位,一旦他拿下那不勒斯后,罗马会很危险。”

艾丽莎不是没想过,但当这个形势突然被推到眼前,她觉得一阵茫然。

在她以为教皇国局势平静,博尔金家族势力稳固,足以成为法兰克王室强有力的盟友时,原来竟有这么多不稳定因素。

这一天,佛罗伦萨街头平静了许多,富裕的共和国政府跟查理八世签订了条约。查理八世获得利益后,整肃军纪,下令不得伤害平民。

八天后,勃艮第军队拔寨离开,撤出了佛罗伦萨,向那不勒斯进发。

在此之前,米迦列早已带着艾丽莎,回到了罗马。

至于九个月后,城中许多修道院门前增加了许多弃婴,那是另一个属于这个城市的悲伤故事了。

回到罗马后,弗雷泽远远地从窗口看到米迦列与艾丽莎回来,马上奔了出来。这少年披着厚重的披肩,从屋子里跑出来,跑了几步,停在他们跟前,“你们……回来了……”

他还是那个别扭少年,也许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但艾丽莎看他的眉眼,分明洋溢着开心。她微笑着拉过他的手,他却突然红了眼眶:“当时佛罗伦萨被封锁了,我很担心。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很自责的,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到那里去。”

这个孤独的孩子,这样小的年纪就离开母亲,父兄又对他严格,他逐渐对艾丽莎产生了姐姐般的依赖。

他又说:“幸亏米迦列去找你。”他探了探头,看向艾丽莎身后的米迦列,“谢谢你将她带回来……”

米迦列站在艾丽莎身后,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说话。

但她见到弗雷泽那张脸上的欢快神情,渐变为疑惑。弗雷泽看了看米迦列,又看了看艾丽莎,奇怪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了?不高兴吗?还是在那里受到了惊吓?”

这个男孩子虽然年少,但却敏感异常,已经察觉了这两人之间的微妙距离。

这一路上,艾丽莎跟米迦列的马匹一前一后而行,没有任何交流。这说不上是女性对男性抱有的警惕,但在突如其来的吻与拥抱后,艾丽莎感到微妙的尴尬。

此刻,看着眼前弗雷泽困惑的神情,她胡乱解释:“只是旅途疲劳了,加上最近发生了太多事。”

弗雷泽静默了一下,艾丽莎料想他是联想到了胡安。她想安慰他,只是旅途实在疲累,这时仆从适时地上前来,将马背上驮着的行李拿进屋子里去。

艾丽莎跟在身后,弗雷泽跑了上来。两人并肩而行时,她问这小小少年:“教皇最近情况怎样?”

“叔叔他很疼爱胡安……他的心情很不好……加上米迦列跟他产生了争执。”

“争执?”她想了想,“因为辞退枢机主教一事?”

弗雷泽点点头:“是的。”

这天晚上,艾丽莎跟弗雷泽在房间里下棋,顺便了解最近博尔金家、罗马以及各国的情况。弗雷泽年纪虽小,但教皇为他安排了最好的老师,他要比同龄人知道得多。

言谈间,艾丽莎又赢了一局。

弗雷泽打着呵欠:“我要回去了——”

“别——”她猛地站起来。

弗雷泽狐疑抬头看她,好一会,老成地问:“你跟米迦列在佛罗伦萨,发生了什么吗?”

艾丽莎红了脸。

虽然他只有十岁,但是他身上流着博尔金家的血液,他懂得的事情不会少。不过,艾丽莎才不想让这小屁孩知道什么。

她开始瞎编:“没什么,只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害怕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我去叫……米迦列过来?”

“不要——”

“为什么?”他又开始追问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枢机主教了,他是教皇军首领,是俗世之人。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这话太没有说服力了。

多少神职人员也不畏惧这风言风语,教皇军首领哪里需要在这欲望横流的城市畏手畏脚。

不过,弗雷泽还是个少年,果然好骗。他觉得这话有道理,重重点头。他拍拍艾丽莎的肩膀:“那我在这里陪你吧。”

房里只有一张床。尽管弗雷泽尚年少,艾丽莎还是用卷起来的被褥,在两人之间隔成两半。少年下棋下得很累了,很快入睡。艾丽莎则躺在床上,睁眼看着窗外罗马的夜空,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