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晓媛的说法里，“妈妈”那边一共有四五个人，只有一个女人，其他都是男人，但她以前去的时候对方都很客气，是在一个两室一厅的屋子里进行的培训，女人在房间里跟她说应该怎么做，那些男人就等在外头。
萧厉听这意思，似乎他们两个确实对付不了，还没说话，阎非已经拨通了段局的手机。
这时时间逼近晚上十一点，电话却是很快就被j接通了，段局似乎也不意外他会打电话过来：“早上刚被我骂过……我倒是没见你这么叛逆过。”
“段局，我这边已经找到可以往下查的关键线索了，我想请求归队。”
阎非半点弯子都不绕，萧厉在旁边简直瞠目结舌，只觉得阎非这个人的情商忽高忽低，有时候老谋深算的像个狐狸，但是偏偏在另外一些事情上，他甚至连一点基本的客套话都懒得讲。
段志刚因为这次的案子在局里走不开身，听到阎非的话，他忽然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早晨，阎非的父亲阎正平笔直地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目光坚定地告诉他他还想继续查714案，请求段志刚不要让别人来接手。
段志刚如今想起旧事，到了嘴边的话最终也只剩下一声叹气：“阎非，你真的跟你爸一模一样……这样会很难全身而退的，压力全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没有好处。”
“我明白，但案子是冲我来的，我没有理由逃避，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是宣过誓的警察，现在有人杀了人，把他抓住就是我的职责……如果我父亲还在，他也不会让我退缩。”
阎非话说的决然，萧厉听得一愣，过去很少听阎非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没想到真说的时候还挺有几分魄力。
电话那头这一次沉默许久，段志刚压低声音：“现在在你身上的压力，不比你父亲当年要小……明白我说的意思吗阎非？”
“我明白，但我会做得比他好，这次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我很快会给外头一个交代……至于白灵，我也会让她安息的。”
阎非答得很快，段志刚听得发怔，他还记得过去每次同阎非说起他父亲，年轻人大多数时候都会沉默，以至于他一度觉得阎正平的死可能对阎非造成的影响不小，这还是第一次，他直接从阎非口中听到“我会做的比他要更好”这样的话。
事已至此，年迈的老警察终究还是拗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会给我找事儿，这才一天，算了，警署那边我会想办法，你赶紧给我查出来，免得叫我再跟那些老东西打口水仗。”
“好。”
阎非没有太多话，挂了电话转头就看萧厉正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打着什么，他眯起眼：“你又在写什么？”
萧厉头也不抬：“把你刚刚的话赶紧记下来啊，之后写稿子有用……这就叫新闻敏感性，这种振奋人心的话可不是天天能听见的，你知道现在外头的小姑娘，要知道你阎大队长讲过这么帅的话，不得兴奋的跳起来。”
萧厉说着甚至还回头问身后的黄晓媛：“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挺帅的？”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阎非凉凉道：“行了，马上局里派人来，你不要上去了，带着她先回局里做笔录。”
“凭什么我不能上去啊？”萧厉瞪着他，“罗小男这份资料又不是白给的，我得用第一手的资讯跟她换，你都把我打发走了不让参与过程，我之后写什么？”
阎非好笑似地看他一眼：“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你上去干嘛，吸引火力啊？”
“你……”萧厉给他说的气结，半天才没好气道，”我不管，线索是我给的，代价就是全程我得在，阎非没你这么卸磨杀驴的。”
他们在黄晓媛说的位置停了一会儿，局里的增援倒是到的挺快，姚建平到底没他们想的这么小气，见到阎非十分高兴：“头儿，段局这就让你回来啦？今天一天他老人家气压都很低，我还担心……”
“抱歉，这个案子和我有关系，我不能放任不管，下次会给你机会的。”
阎非拍拍他，抬眼看着面前这栋陈旧的老楼：“我们找到之前马骁骁的皮条客了，但是怕出岔子，叫你们来安心一点……马上你叫个人带这个女孩儿去局里录笔录，正常走程序。”
姚建平点头应下，转头看见萧厉也从车上下来，不由震惊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什么叫我怎么在这儿，你们头儿能查到这儿全都是我的汗马功劳好不好，连车都是我的！”
萧厉翻了个白眼，阎非从姚建平那边接过配枪和证件：“突击你就别掺和了，完事了上来。”
他说完甚至不给萧厉分辨的机会，直接带着姚建平和一队人去了，只留下林楠准备带黄晓媛回局里，萧厉拉住他：“你们平时搞突击也这么夸张？还要用枪？”
“你也不知道犯罪分子会带什么武器啊，以前我们有个同事，突击检查一个涉赌的棋牌室还被人捅了，在医院躺了两天没撑住……不过你放心，阎队在这方面身经百战，而且我们整个科，也真的找不出比阎队还能打的了。”
林楠拍拍他，带着黄晓媛开车走了，萧厉心想他有什么好担心的，结果二十分钟后阎非喊他上去，一进门萧厉就瞪直了眼睛。
不大的屋子里几乎满屋狼藉，东西都被砸坏大半，姚建平正在安抚一个哭泣的女孩儿，而阎非捂着胳膊站在一边，一看就是受了轻伤。
“打一下之前那个电话。”
阎非捂着胳膊的指缝里都是血，萧厉看着他：“你那个伤……”
“刚刚他们挟持了人质，划了一下不要紧，打电话，把人找出来我们好问。”
在阎非的催促下，萧厉打了一下之前他联系的手机，几乎就在同时，角落里一个寸头男人的身上传来了铃响……
……
经过询问，被抓的皮条客名叫徐翔，做这行也有些年头，被他们抓到后见势不对，几乎立刻开始配合他们的工作，希望能够宽大处理。在他出示的马骁骁死前十五天的客户联系名单里有十一个手机号码，阎非通过信息部调查后得到了一份名单，号码的主人从二十岁到五十岁不等。
时间接近凌晨一点半，阎非和萧厉回到总局的时候整个八楼还是灯火通明，阎非将名单派到不同人的手里，淡淡道：“在马骁骁死前五天，她曾经在社交媒体上提及她和某个客人之间存在矛盾，我们现在需要把这个人找出来……马骁骁的社会关系不复杂，现在最大的嫌疑就在她的这些客户身上，逐个排查一下。”
阎非把任务布置下去，整个八楼瞬间忙活了起来，萧厉打了个哈欠，无奈道：“你要是没被停职，这个事儿我们还能查的更快。”
“对方的目的可能就是让我停职。”阎非皱着眉，“手法和三年前太像了，如果是模仿案，指导凶手杀马骁骁的人极有可能是三年前的凶手。”
萧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怂恿别人杀一个人就为让你不痛快？”
阎非抱着胳膊有些出神：“我只是在想他到底是怎么找到的这些人……李兴腾的死又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这一次我们比他慢一步，是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也可能被他杀死？”
“李兴腾很有可能见过他，至少肯定知道一些他的真实信息所以对方才要杀他……他会不会杀这些人，肯定取决于对方知道多少他的事情，李兴腾至少和他打过电话，我听到的。”
萧厉苦思冥想了一阵后倏然睁大了眼：“我靠……这是不是代表，如果我们抢先一步抓到这个凶手，他也真的和这个幕后推手见过面，我们离这个一直和你过不去的家伙就已经非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