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有没有良心啊?
萧厉站在警戒线外远远张望,确实什么都看不到,想必这次阎非他们也学乖了,警戒线拉得非常远,以至于大量媒体在外围堵着,想要再捕捉一点这次案件的蛛丝马迹,却全然没有下手的空间。
萧厉简直纳了闷儿,按道理他和阎非应该也算讲和了,自从上回去西山看到阎非在他老婆孩子坟前那副惨兮兮的样子,萧厉就忍不住一直在想三年前的案子,如果当真一如阎非的怀疑,可能是714的相关人员做的,那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萧厉想到这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其实他也猜得到,阎非多半是因为上回他差点遇害,不想让他牵扯进这个事情里,所以才会用这么官方的说法来搪塞自己……
要能这么给他阎非面子,萧厉觉得自己还不如跟他姓。
他走开一点拨通了罗小男的电话,女人显然在忙,即便是对他声音里也有一股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快说丽丽,今天早上出的这个事儿我这边忙死了。”
萧厉哼笑一声:“忙着编排阎非呢,不如我给你写点别的,在这种时候,唱反调比较容易吸引眼球吧。”
“唱反调?你能给我什么稿子?”
罗小男很快被他勾起了兴致,萧厉心想这个女人果然是有赚钱的第六感,笑道:“之前不是刚发了阎非去给714受害者扫墓的稿子嘛,马上再补一个,他给老婆孩子也上了坟,我在那儿,我给你写。”
罗小男一愣:“你是想趁着这次的案子……”
“还不知道马上要被说成什么样呢,肯定有人要翻旧账,说他堂堂一个刑侦队队长,连自己老婆孩子的案子都搞不定,就当是免费给他洗一次吧。”
萧厉点上根烟,远远看着警戒线里头有警车出来,太阳太大他也看不清楚阎非在不在里头,不过想想也知道,现在他的心情肯定不算太好。
罗小男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主动联系我工作的以天……就当卖你个人情,我给你一天,给我点像样的东西,半个版面,线上纸质同步推,到时候记得也叫阎非报答我。”
挂了电话,萧厉活动了一下颈子上的关节,脑子里慢慢浮现出稿子的大纲来。
不让他掺和……萧厉冷哼一声。
给阎非卖这么大一个人情,到时候看他答应不答应。
……
“阎队,节哀。”
郭兆伟从尸检室里出来的时候显得欲言又止,然而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他拉下手套,声音发沉:“我已经……帮小白处理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阎非两只眼直直地盯着他背后的铁门,因为郭兆伟刚刚出来,它还在前后轻微地摆动着,而尸检室里透出冰冷的光线。阎非脑中嗡嗡直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的房间,直到那张金属的铁床还有上头白的晃眼的布出现在他面前,阎非的注意力才勉强重新集中。
白灵在铁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是郭兆伟说的,她已经被“处理好了”,除了颈子上的扼痕,身上干干净净,下半身被切开的伤口被简单的缝合过——郭兆伟特意找了新来的实习法医做的,是个小姑娘,不久前才红着眼出来。
他的发妻,本来永远都不该遭遇这样残酷的事情。
阎非进了刑侦局之后,见过无数具尸体,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只第一眼就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
白灵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坚强到永远不会哭的人。
“阎队。”
老郭的声音将阎非从回忆里拉扯出来,他站在尸检室的门口,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就像一张纸,见郭兆伟出来阎非哑声道:“怎么样?”
郭兆伟拉下口罩:“你还好吗?”
“我没事,讲情况。”
阎非不自觉地看向老郭身后不断摇摆的门,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他有些发怔地问道:“是不是跟三年前很像?”
老郭叹了口气:”确实很像,就这么说吧,尸体也被人洗过,要不按照她现在下体的破损情况,绝对不可能这么干净,上半身的衣服也是被血水染得,死亡时间不好说,只能大概判断出是前一天。”
阎非手心里有些出汗:“有被性侵犯吗?”
“没有精液,没有精斑,可能是被洗掉了……但是在阴道里发现了一个完整的避孕套,连外皮都有的那种,是被硬塞进去的。”
老郭说着提起一个密封袋,里头正是他说的东西,外皮上还沾了一些血水:“可以碰碰运气,看看上头会不会有指纹,不过我看危险。”
阎非接过密封袋深吸口气:“我一会儿送去检测吧,死因是什么?”
老郭道:“是被手扼死的,有乙醚残留的痕迹,但是用量有点大,换在一般的手术里,这可能得算是医疗事故了……对方不像是有医疗背景。”
阎非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那和三年前的案子有什么不同吗?”
老郭点头:“有不同,你现在能进来看吗?”
阎非知道老郭是怕他承受不了再看一次这样的尸体,无奈地点点头:“我没事,如果是一个凶手,对我来说……或许是第二次机会。”
两人说完便一起进入了尸检室,阎非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然而看到贴床上惨白的女人尸体却还是不由得一怔,三年前发生的一切电光石火地在他脑子里闪现了一遍,老郭看着他脸色惨淡:“确定没事?”
“不用管我,尸体有哪里不对吗?”
阎非走到床边,老郭又盯着他看了片刻,像是确认过什么后才掀开尸体身上的白布,冰冷的光线下,女人的皮肤上肉眼可见有不少紫色的淤痕,阎非皱起眉:“她生前还遭遇了其他暴力行为?”
老郭点点头:“这就是不同了,小白当时来的时候身上非常干净,除了手脚上的束缚痕迹,颈子上的伤还有……下半身伤口有撕裂之外,身上没有暴力留下的伤痕。”
阎非问道:“还有呢?应该不止这一点吧。”
“对,不过另一点就是我的猜测了,现在也没有完全的证据可以证明。”
老郭拿起一边台子上的密封袋,里头是女尸被送来时上半身穿的衣服:“我觉得这个衣服,不是她原来的衣服,中途换过。”
“换过?”
阎非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老郭叹了口气:“这是我的猜测啊,一般来说,像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不会穿能穿但是不合身的衣服的,她送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虽然她能穿上,但是太大了,尤其是肩膀和胸围的部分非常不服帖,我刚开始就觉得奇怪。”
阎非皱起眉:“所以,凶手可能是在毁尸之前给他换了衣服,所以后来冲洗尸体的时候,这件衣服才会被血水浸透。”
“对,但是这个逻辑有点奇怪,总不能是凶手为了杀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件衣服,再说了,为什么不让她穿他之前的衣服呢?”
老郭说完见阎非陷入了沉思,又道:“还有最后一点,就是那些被放进她身体里的东西,和当年不太一样,放入的方式也大不一样。”
他说着指给阎非看桌上一溜排开的物品,一共四种,细木棍,酒瓶,铅笔,还有一根被弯折过的钢丝。
老郭道:“加上避孕套一共是五样东西,虽然这种形式和三年前一样,但是……如果细看的话,细木棍上有大量泥土,钢丝上也有铁锈,铅笔不是完整的,已经用过一半,我看过之后觉得,这些东西可能都是废品或者工地垃圾。”
阎非一愣,终于明白老郭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了,三年前白灵身上的那些东西,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没有凋谢的玫瑰,全新的红酒瓶,剪刀和木筷子,虽然用的形式很像,但是这一次的凶手选用的却都是相对劣质的物品。
郭兆伟说道:“小白当年的案子,虽然为了将东西放进去,凶手也还是做了横向的切口,而且还……但是伤口相对整齐,也看不出是强行将杂物塞入的,因此内部的伤口虽然不少,但是没这么多,这次就不一样了,凶手做了横向的切口,但是伤口没有非常齐整,这些东西也是一种相对暴力的手法放进去的,内窥镜可以看到内部有大量伤口,出血量应该也很大。”
阎非想到这儿深吸口气:“所以,老郭,你觉得这可能是模仿案?”
“不一定,可能是凶手犯下凶案时想要表达的东西不一样,这一次,光是看这些东西就能感觉得到,他是想要侮辱这个女性死者。”
老郭想了想,像是在斟酌一种更好的说法:“如果照犯罪心理的说法,凶手看待这个女性死者,就和他看到这些杂物一样……他把她当成一个垃圾一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