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一退,赫连烈急忙返回,他有点怀疑楚亥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毕竟楚亥出手帮他,他也看在了眼里。
“不错!是位猛士,来人,赏酒!”
在楚亥的招呼下,家丁抱过一坛酒扔给了赫连烈。
这酒可不是烧酒,以前的存货早就所剩不多了,而是从市场买的贡酒。
打开酒坛的赫连烈总算咧嘴大笑了。
蛮国人好酒,他也不例外。
“楚某说到做到,敢问阁下,打算如何使用这笔钱?”
虽说自己帮了他,但并不影响楚亥对他的欣赏,所以就当是通过了。
而且楚亥坚信此人的实力应该更强,尤其是一对铁拳,可惜双手受限,一点也没发挥出来。
“这也算数嘛?你不会诓洒家吧?”
放下酒坛,擦了擦嘴的赫连烈有些不相信。
楚亥接话:“当着这么多人我能说假嘛!是真的。”
看着四周这么多人,赫连烈想想也是,他也没什么好骗的。
“洒家是蛮国修士,五年前在风国京城被冤枉是奸细,铃铛入狱。在蛮国老家还有一个妹妹,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你能不能替洒家把这笔钱给她。”
犹豫片刻,赫连烈眼角闪过一丝悔恨,当初就不该来风国的。
他已经达到宗师顶峰,就差一个契机突破灵将,本想着外出历练一番,尝尽世间百态,稳固心神。
孰料一场浩劫降临。
他可是答应过过世的母亲,好生照看妹妹。本想着突破灵将后,带着妹妹奔赴更好的前程,如今沦为人囚生死两茫,何苦来哉!
蹙着眉头,楚亥低头暗思。
赫连烈一脸紧张的看着楚亥,生怕不同意。
现场脸色不好的是班骁,好像自己打错了算盘。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笔钱竟然跟他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了。
暗道:这该死的赫连烈,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现下风国与蛮国、武国对峙。
各自边界的进入口驻扎了大量人马,防止彼此奸细渗透,故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事还真让楚亥头疼了。
去蛮国打听人,搞不好羊入虎口,落得赫连烈一般下场。
“行,我帮你。不过时间上可能会拖长一点。”
一口应诺,楚亥想到了万宝阁。
凭借他们的能力,这事应该不难。
“那洒家就谢过了。洒家这就开工!”
不管真假如何,赫连烈总算有了盼头。
于是带头开荒,这次可谓是牟足了劲,碗口粗的树连根拔起,效率神速。
更让楚亥惊讶的是,赫连烈的恢复速度。
被剑齿虎抓伤的地方,开始明显暗红,有了结痂的迹象,这恢复力远胜同级别修士。
楚亥不经意间的决定,同时也让观望的死囚各自有了不一样的心态。
通过这事,死囚们望向楚亥的眼光不一样了。
这个临时新主,岁数不大,脾气温和,出手还挺阔绰,难得没有压榨他们。
作为死囚,他们身不由己,每次被租用,都是被人压榨到底。
尤其是开春翻耕,城南六大家族每年也会租赁他们,稍有懈怠,便是一顿皮鞭伺候。
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猪差,累的比牛惨,暗无天日!
楚亥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尊重,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天下,于弱肉强食来看,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让人难以忘却。
葬迦尔,狱血堂老牌灵将,目下也是楚亥的贴身保镖,穿着楚亥家丁的服饰,收敛气息,混入人群,游离在楚亥不远处。
此刻的葬迦尔嘴角撇了撇,余光扫过一个看着年迈的官兵,列属于鲁横的队伍,手提佩刀,正在监视开荒的死囚。
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对方的视线漂忽不定,每次落向楚亥时,好几次散发出杀机来。
按照葬迦尔的推理,此人十有八九是个刺客!
“隐藏了宗师实力,化了妆,易了容,混迹人群打算浑水摸鱼,还挺有胆子。”
脚步横移,葬迦尔不经意间封锁对方进攻路线。
时间悄然而过,刺客保持警惕,依旧潜伏不动。
在葬迦尔看来,若不是楚亥手握咆哮之怒,近前又站有班骁,此人说不准会出手。
刺客目光游离周边,蠢蠢欲动,始终在寻找伺机下手的机会。
身为同行的葬迦尔,越发收敛气息,开始换位思考,倘若自己是对方,该如何下手?又该如何脱离现场?
莫非如此?
第一步,找机会贴身,一旦偷袭得手,转身钻进死囚人群,想办法让架起来的车驽、三弓床弩陷入僵局,举措不定,无法立即出手拦他。
只要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荒林,逃生的几率高达七八成。
这种地形,对方骑马是无法追上他的。
至于现场的几位宗师,只要不硬拼,他有信心逃离。
真要不行了,就趁机砍断宗师死囚的铁链,让现场越发混乱。
收回心神,葬迦尔的想法与刺客不谋而合。
可惜这个刺客没有发现葬迦尔的存在,他担心的是班骁会不会第一时间拦住他。
主要是他对班骁的实力一无所知。
楚亥不知的是,这名对他有敌意的老兵,正是暗月百斩高手假扮的。
当初在锦州省拿着麂子腿欲对楚亥下毒,之后在开阳郡城南客栈杀了楚亥的替身,重伤连伯跟万古通的也是他。
若不是引来了城南的护卫队,连伯与万古通怕是性命休矣。
说起来这名暗月杀手也是倒霉,下毒的麂子腿被梵霆食用,让他功亏一篑。
城南客栈算准了天时地利人和,好不容易一击必杀,他甚至来不及查看尸首,就被连伯与万古通缠上了。
逃之夭夭后,为了确认楚亥的生死,他又返回现场,亲眼目睹晏一刀领了一帮人前来查案。
本以为大功告成,大松一口气。他也趁机上报高层,说已经完成了任务。
结果半月过去,他的下线说在冒险酒馆看到楚亥殿下,还跟万宝阁交易了咆哮之怒。
为了确认真实性,他一直潜伏开阳郡搜寻楚亥的下落,结果得知藏在绝境天牢,顿时让他傻了眼。
绝境天牢可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光是外面的大湖,就藏着大量凶兽。
就算在牢里得手,暴露后怎么出来又成了问题,总之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楚亥的。
暗月森严,不允许欺骗,否则后果很严重。
为了保命,他决定故技重施,将任务再次完成。同时,勒令下线封闭嘴巴,不该说的别多嘴。
又是半月过去,他知道若是再不补救的话,一旦上司知道他任务失败,还谎报结果,必然遭受株连。
也就在前些日,他总算见到了楚亥的真身。
当时醉翁楼开业,人声鼎沸,连伯与万古通相伴左右,一时间又让刺客纠结了。
因为楚亥手里有咆哮之怒,一旦出手被拦住,很容易被对方反杀,他不想过于冒险。
直到今日,大量死囚出狱,他蹲守绝境天牢外面多日,总算发现了楚亥的身影。
跟随至此,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他害怕再拖下去,楚亥没死的事就会曝光。届时,怕是杀他的人也来了。
“班大人,鲁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将两人叫上,楚亥想弄清楚一些事。
关于开阳郡落魄到如今的样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外界普遍认为是靠近南芜兽森,妖兽肆虐,导致百姓无法耕种,可是真实的情况果真如此嘛?
楚亥的优点就是观察入微。
他在怀疑会不会有其他内幕。
原因很简单,风国的领土都是先祖筚路蓝缕,一寸一寸得来的,开阳郡物产丰富,土地肥沃,风国没道理就这样弃之。
从眼前这些荒田存在的年代来看,腰身粗的树木丛生,至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长成。
也就是说,几十年前这里还有人种地。
百姓都不傻,妖兽肆虐,不可能开垦这么多良田,必然有当地官府的保护和保证。
楚亥要了解的就是这几十年来发生了什么?
当年执政的官员出了什么差池?为何放弃良田?为何让百姓流离失所?
难道遇上兽潮了?导致官府损失惨重?还是其它原因?
于是开口询问:“二位大人久居本地多少年了?”
眼角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异样,班骁粗中有细,倒也没有隐瞒,回道:“快十年了吧!”
鲁横回忆一番,道:“我也来了快十年了,殿下为何相问?”
十年!
一手托腮,楚亥环视四周,就在他打算继续相问时,看到了葬迦尔用手抹脖子的举动。
这一幕,顿时让楚亥警惕起来。
这个手势的意思楚亥不陌生,正是他交给葬迦尔的,一旦发现危险就用手势提醒他。
看来是暗月的刺客又来了。
“怎么了?”
班骁无意中看见楚亥一颤,有些奇怪的问道。
鲁横没有发现异常,听班骁一说,也是好奇的看着楚亥。
呼出一口气,楚亥镇定自若,后背的咆哮之怒早已上弦,也换上了秘银箭头。
目下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不要乱动,袭击我的暗月刺客又来了,应该易容混在了人群里,一会儿不管什么人以什么理由靠近我们,务必立即拿下!犒劳费算我的。”
举头望天,楚亥没有隐瞒,也没有慌张,静等刺客靠近,同时班骁与鲁横开始了眼神交流。
楚亥的身份敏感,暗月刺杀的事,他们也有耳闻,配合起来也是毫无遗漏。
时间分秒而过,三人相谈甚欢,所聊的也是毫无边际的事,就是始终不见有人靠近。
“鲁兄,你暂且退开,我陪楚亥殿下转转。”
低头细语,班骁秘密传音给了鲁横。班骁猜测或许是人多了,对方会有所顾忌。
颔首答应,鲁横觉得有理。
班骁的实力他清楚无比,几乎半只脚跨进灵将,当年他手臂完好时,两人就私下切磋过,深有体会。
楚亥:“先不用退!我看看能不能逼刺客现身,班大人一会儿就拜托你配合了。”
微微一愣,班骁疑惑道:“怎么配合?”
噙着一抹笑容,楚亥道:“一会儿……你如此这般……”
听闻,班骁眼睛一亮,喜道:“明白。”
葬迦尔,老牌灵将,他很清楚自己的提示被楚亥看见了,让他庆幸的是楚亥稳若泰山,没有丝毫暴露。
这一点让葬迦尔充满钦佩,暗呼,不愧是风王的儿子,有胆魄。
暗月百斩,混入人群的时间也不短了,随着开荒刨田的修士逐步推进,他也担心会离楚亥越来越远。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不对劲。
暗处好像一直有人在锁定自己,每当他凭着直觉寻找时,那股感觉立马消失无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错觉?”
暗自伤神的百斩刺客,有些不确定道。身为一名刺客,直觉很重要。
他隐藏的很好,这一点他十分确定。
他也十分肯定楚亥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对方与身边之人洽谈之余,没有明显慌乱的情况,他没道理看不出来。
身为风王的义子,自己两次刺杀的事想必风王略有耳闻,也没见风王派人保护此子。
说明此子在风王眼里无足轻重。
然而上线的说了,小主人仇视风王,所有跟风王牵扯的亲人,都是暗月追杀的目标。
此子的价值是他的身份,小主人的意思很简单,尽力杀了楚亥。
若有能力就把他的头颅割下送给风王,以此来表明小主人报仇的决心。
暗月所指的小主人正是已故大王子玄陵的独子,玄殇。
也是现如今风王的亲侄子。
目视楚亥,百斩刺客摆正心神,一扫之前的错觉,暗忖楚亥的年纪摆在那里,想装模作样,有点不现实。
“再等等,争取一击必杀。”
握了握手中的佩刀,百斩刺客不断规划着逃跑的路线,以及事成以后,如何避开偷袭的箭矢。
这一次,他预感出手很冒险,但也是最有效果的一次。
因为对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