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财政大臣苍漠的府邸。
一处游园里,苍漠凝视远方。
在他的手中,正有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件。
正是苍泽所写。
信上先是表达了对父亲的思念,接着讲述了自己会留在开阳郡的打算。
其中格外提到楚亥,说此人神秘,一见如故,希望父亲大人能帮衬一二。
接着信中把楚亥的现状,以及杀人的原由一并告知。
并预测,京城若有人拿此事说事,目的是给风王找事,希望父亲能从中作梗,帮楚亥圆场。
好处有二,其一,最先跳出来的朝臣,很有可能与暗月有勾结,父亲若能趁此揪出幕后,必然大功一件。
其二,楚亥就是炼制烧酒的奇才,儿臣有意结交。
理由是,自古奇人伟士,不屈折于忧患,则不足以成其学。
意思是楚亥乃奇人,但是没有忧患意识,还不足以成就他的学问。
而他的存在,就是填补楚亥丢失的那一面。
唉!
看完书信,苍漠发出一声叹息,位高权重,盯着他的人有太多,好不容易有个天资聪慧的儿子,还不敢重用,因为嫉妒最容易衍生猜忌。
“这些年苦了泽儿啊!”
将书信收好,苍漠唤过门客,决定亲自去见国相。
风王出征,朝廷大事皆由国相把持,楚亥的事,他若不出面,很可能会被那些浸淫官场的人,玩弄于鼓掌,甚至是借刀杀人。
……
京城,一处隐蔽的地下室。
玄陵披了件外衣,掌灯查看暗月的来信。
信上写明了御林军的动向意图,是去配合抓捕南魔省总督,金农。
理由是,开阳郡各项赋税收不上来,皆是金农勾结当地家族,中饱私囊。
让玄陵高兴的是,由于暗月提前掌握消息,并告知金农,让才让其躲过一劫。
这一下,让暗月多了一个盟友,当然值得高兴。
“做的不错,没想到金农是沙丘帝国的人,潜伏风国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赤血马,看来父王当年选金农当总督,总归是看走眼了。”
喃喃自语后,玄陵接着往下看,突然,面色一僵,接着嘴角勾勒出一抹怪笑。
轻吐道:“觞儿费尽心思,一直想杀了楚亥,没想到让此贼躲过数次,这一次终究运气耗尽,且看为父出手,叫这小贼不得好死!”
想罢,玄陵挥手将信件烧毁,接着探手敲了敲暗室墙壁。
少焉,墙壁外,似是有人静候。
只听玄陵吩咐道:“告诉吏部张大人,就说我那篡位者弟弟,收的义子在开阳郡公然杀人,目无王法,让他明日早朝时,多找些人,把火烧起来。”
只见玄陵说完,墙壁外的人快速离去。
……
朝阳初升。
早朝正式开始。
风国王宫大殿,国相翁知文拎过一把太师椅,独坐百官正前方,接见百官,共议风国诸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待侍官说完,堂下一片寂静,就在所有人以为还和往常一样退朝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沉默。
在吏部张大人的眼神示意下,一位官职不大不小的官员,在百官的注目下走出。
行过礼数后,望着国相,吐道:“下官今早刚收到消息,说王上的义子楚亥,在南魔省开阳郡公然杀人,此事激起大量民愤,下官以为,当命人将楚亥羁押回京,等候我王处置!”
听闻,百官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楚亥,那不是已故的御林军副统领,楚戬的独子吗?”
“没错,是他。大人可别忘了,我王即位那天,可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纳楚亥为义子的。”
“这小子我以前见过,个头不大,年纪也不大,没想到胆子还挺大。”
……
议论过后,突然又有一人站出,拱手道:“国相,开阳郡乃晏一刀领地,按照风国律法,非爵位者,擅自杀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嗯?
待此人说完,所有议论的官员怔住了。
与庶民同罪,绕来绕去,原来是有人要办楚亥,这下有好戏看了。
想罢,百官左顾右盼,看谁会跳出来替楚亥说话,这种典型的朝廷之争,拼的就是口才,也是看好戏的地方。
双手扶膝,翁知文身子前倾,凝视最先开口之人,肃然道:“王子杀人,激起民愤,这事干系重大,可有证据?”
在国相的询问下,早就准备好说辞的官吏,再次道:“下官的消息来源可靠,绝不会骗国相大人,还请国相早下决定,万不能让狼子野心的家伙,坏了我王的名誉。”
听闻,百官一脸腻歪,貌似我王的名誉并不好,楚亥败不败坏,都已经声名在外了。
当然,心里话,百官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起身,国相背手,走到开口官员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字字清晰道:“李大人,缉拿王子殿下,需要得到王上许可,这个时候惊动王上,合适吗?”
被问话的李大人一拱手,痛心疾首道:“下官自知不妥,可是国法尚在,若连我等都不上心,还如何让我王放心,将朝纲交于我等,此子目无王法,欠缺管教,国相若有意关照,也可惩戒一顿再放了,我等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目光一横,翁知文脸色发青,什么叫他有意关照?
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听着刺耳。
抓了再放,这不是把自己也拖下水了嘛。
紧盯李大人,翁知文暗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平常看不出来,一旦需要,字字诛心。
果然是有备而来。
若不是苍漠一早跟他通过气,没准他真下令让人押回楚亥了。
环视朝堂,百官垂头,与楚亥非亲非故,谁也不愿意蹚浑水,故而全是看戏的人。
一瞥苍漠,国相转身,缓缓走向太师椅,剩下的就看苍漠了,抓不抓楚亥,就看苍漠能不能怼过李大人了。
吵架这种事情,百官都不陌生。
只是会有人帮楚亥吗?
想来想去,百官里,不少人暗自摇头,若楚戬尚在,或许还有人替楚亥说话。
目下的楚亥,无权无势,又是被风王亲自驱离出京的,照这么一看,似乎楚亥还是一个烫手山芋,还是不管为妙。
堂中,吏部张大人眼神四瞟,心中也在祈祷最好不要有人站出唱反调,这样的话他就不用露面了。
也就少了一丝危险。
一旦事后有人发现楚亥是被陷害的,恐怕他也会成为怀疑的对象。
所以,为了保险,他推出来的人,都是干干净净的,经得起查证。
前提是,他不出面,就能把楚亥扳倒。
太师椅上,翁知文一愣,望着还不打算出手的老顽皮,张口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楚亥贵为王子,本该……”
突然,有人插话!
“李大人,不巧的是,今早我也收到了开阳郡的消息,跟你说的完全相反。”
不容国相把话说完,苍漠整了整官服,出场的瞬间,再一次让百官注目。
谁也没想到的是,帮楚亥的人竟然会是财政大臣,苍漠!
目光一滞,吏部张大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千算万算,没想到跳出来的会是苍漠。
这老顽皮两朝重臣,能言巧辩,绝对是个难对付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