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取了件外衣给安氏披上,有些困惑。
“嗯。”
安氏抚着门上的纹路,
“他既欢喜易安,我们能做件嫁衣便做吧。如此,也对得起她了。”
南皇炎虽说性子有些急躁,不会表达,但对易安,却是极好的。
“娘娘是跟皇上沾着亲带着故的,自然是偏向皇上。
可……嬷嬷听说当年皇上对易安公主可是下了死手的。”
这样还劝着公主同皇上和好是不是有点过了?
“你懂什么。这孩子背地里为易安做的那些事,多了。”
安氏自嘲一笑,皇室能有多少对真情实意的。
又能有多少可以像易安一样占据心上人的心房?
她不行,易安的母妃也不行,就是皇后,当年也败给了那女子。
皇室,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破旧的木屋,脸色惨白的祁儿躺在卫星河的怀中,身边站着的却是带有明显祁国标志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伸手想要接过那孩子,
“这次多谢卫少爷了。”
这孩子一到手,他在祁国必将封官加爵,成为风头无量的人物。再暗中将知情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这等功劳便是自己一人的。
“等等。”
卫星河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将手中的孩子递过去。
语语同南皇炎唯一的羁绊消除了,也就不会再出现其他动摇她计划的事情了。
南皇炎如此待她,怎么值得原谅?
不远处,那娇艳的红衣在夜间格外显眼,半卧在榻上,斜眼瞥去,
“合作愉快,卫家小爷。”
卫星河转过身,不忍再看忍受病痛折磨的祁儿一眼,语调低迷,
“语语不会查到这里的。你们尽快离开吧。再晚一些,我那便拖不住了。”
他,
好像做了件错事。
红月转着自己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
“如今,杨家已经答应同祁国合作。卫家也该考虑考虑了。还请卫小爷尽快向卫老爷请示,祁国一定不会亏待为其效力者。”
现在,杨家已然倾向祁国,北方势力也齐了,只剩下卫家。
得到了卫家雄厚的财力支持,太子殿下便有筹码同祁帝谈条件。
“太子的意思,星河会传达。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他在脑子中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可对于语语的愧疚不断在脑海中牵动神经。
红月勾了勾唇,看出他的纠结,离去前还不忘提醒他一番,
“开弓没有回头箭。卫家小爷既答应了祁国的合作,便没有退路而言。与其纠结,不如同太子联手对付南皇炎。谁又能知道,南皇炎不是最后的罪魁祸首呢?”
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卫星河,对啊,谁能保证事情的真实性呢?
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南皇炎设的局?
南锦御对于语语的情感也不一般,他断然是不会让语语恨自己的。
那,
一定也有法子让语语不会恨上自己。
再回神时,木屋内空无一人,只剩下桌上的一点光亮。
远处,还有细细的撤离声,渐行渐远。
目光停在那火柱上,突然想起,那场大火,那场声称朝廷禁忌却又人人暗传的宫廷大火。
其中传言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假呢?
守在门外的午一五味杂陈,老夫人还在等着自己把人带回去,少爷却在这种时候牵扯进皇室的纠纷中。
若是在出现大少爷那种悲剧,老夫人还不把自己的皮扒了?!
思考再三,叩门而入,
“少爷,宫姑娘那里……少爷!”
一声惊呼,面前的人已经将火烛近了手,皮肉烧焦的气味充斥鼻尖,不由让人皱眉。
“少爷?!”
午一头皮发麻,老夫人本来就十分欢喜小少爷,若是在自己手上出了问题,那还得了?
卫星河却恍若没事人一般,兀自盯着那火焰,眼中少了几分少年的纯真。
很久之前就应该这样了,很久之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习惯自己放诞不羁样子的?
他不该是那个样子,也不能再是那个样子。
暗影阁不日便要举行新一届的选拔大会,这将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是不知道语语会不会将她悉心培养的人放出一同较量。
“午一,语语还有多久到啊?”
一眨眼,又变成哪个纯真无害的少年郎,像是没有经历过那些,一直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朝外望了望,
“主子,听这声音,快了。”
远处,有人纵马而来,随后便是那抹明黄色。
两人同行于林间,互相照应,仿若回到以前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将手中的火烛丢入一旁的稻草之中,看着火苗一点点地变大,烧得旺起来,直到脸被火光照得有些烫。
“午一,你说这场大火,会不会像那场宫中的大火?”
左手的烧伤有些严重,不由咬了一下唇,转身在火中望向近处快到了的他们。
似在喃喃自语,
“南皇炎应该很想杀我吧。”
午一整个人都傻掉了,这这这……
拉起自家不知道抽什么风的小少爷就要往外跑。这大火像不像那场宫火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再留在这里,他们就会变成熟透了的肉。
“可是,这一点点又怎么够呢?”
南锦御这段时间和语语走得近是因为脸上的疤吧?
那场火中,是他救了语语。
话音未落,火势在风的鼓催之下越烧越旺,午一真的是要急出眼泪了。
少爷为什么这个时候脑子不好使啊。
少年目光触到匆匆赶来的那人眼眸,突然温柔了下来,在被午一拉扯着逃出火场时,蹭到周围着火的门柱,臂上一疼,又被黑烟呛得不清,昏迷之前如尝所愿地看到了那人担忧却又带有一丝震惊的眼神。
只是,为什么她的眼里还有痛惜?
痛惜吗?
自己的把戏还是一样的拙劣吧。
面前是不断吞噬着木屋的火舌,也许是因为之前下过雨又或是此地过于潮湿,火光伴着劈里啪啦的声音,烧焦的味道,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场大火,烧得心疼。
“不用过去了,祁儿在那儿。”
出声制止欲冲进火场救人的南皇炎,垂眉检查着怀中少年的伤势,
“星河不会伤害祁儿,祁儿肯定不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