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长夜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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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花中客

深夜,有人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竹管伸了进来,白色的烟雾刚刚从管子里被吹出来,斜里伸出了一只手指,牢牢地堵住了管子。大概是发觉吹不动,想抽回管子,却又被人二指钳住管子,一把抽了出来。同时一只手穿过窗户,精准的抓住衣领,直接将人拽进了房间。动静闹得不小,等人赶到房间里时,阎怀瑾正好将油灯点亮,只见房间的地上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男人,他挣扎着看着脸色不善的潘连云,露出了一丝尴尬的微笑。

“所以,你是郭小庄找的人?那你翻什么窗户,吹什么迷烟!”

“职业习惯,纯粹职业习惯!”那人连连摆手,浑身都说着自己绝无恶意。“我是专业偷人副业偷钱,夜里习惯不走正门。我上下一打探,发现那个房间里的人长得实在是漂~亮,不是,是英俊,就想着去看看。”来的人是郭小庄介绍来专门负责探险路上的轻功探路,是江湖上十分有名气的采花大盗,荤素不忌,男女不忌,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他玩儿完了还要拿点什么银钱,着实没有任何下限。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他跑得快。他这样的人审美自然也不会差,阎怀瑾确实长得不错,眉目风流,垂眼喝茶时候的眼角的弧度极是漂亮,浓眉挺鼻薄唇,完全符合这个采花贼的审美。阎怀瑾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问他。

“你在江湖上出名的时间没有几年吧?”

“四五年,四五年。”

“难怪,色胆能包天啊。”潘连云嘲讽了一句。“报上你的名号来。”

“旧时的名字不必再提,你们就叫我花中客就好。”

花中客艰难的扭动身躯,将自己被捆的双手往上伸了伸。“既然咱们话都说开了,往后还得一起走远路,不若就放过我这一次吧,保证再也不敢了。”

阎怀瑾看向潘连云,似乎是在等着他做决定。潘连云思虑片刻,忽然问道:“你说你上下打探了一番,为何就选中了他?”

潘连云这话的深意明显是在花中客为什么看不上自己,花中客愣了愣,似乎是有点蒙。

“这,这个,主要是审美问题,我花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你长得好看,但是显得有点弱气。”

此话一出,花中客忽然感觉到一股致命的杀气,他连忙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双脚脚跟在地上猛地发力,竟是往旁边瞬间侧翻了五六尺的距离。细如发丝的阴蓝色的光柱搅成一团,将他原本躺的地方射成了筛子,杀气不减,花中客却没有了第二次的爆发力,正当他在心里呐喊吾命休矣的时候,阴蓝色的的光柱贴着他的鼻尖,直接将房间的桌子腿给射断了两个,桌子瞬间倒塌,恰好砸到花中客的小腿,疼得他面色扭曲,却不敢喊叫。只见阎怀瑾出手架住了潘连云的手臂,那里是一个特制的小型连弩形状的发射装置,里面一共三排细针,已经空了两排。潘连云的脸色之差,是阎怀瑾很少见过的。与其说是单纯的想杀人,不如说是被人踩住了痛脚恨到想要杀人更加准确。阎怀瑾看着他这般脸色,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问道:“你难道……”

“住嘴!”

可惜只是刚开了一个头,就被潘连云粗暴的喝断,潘连云甩开阎怀瑾的手,凶狠的盯着地上的花中客。

“若不是你还有用,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日后,你若是有半点异心,我就叫你变成花中肥料!”

潘连云甩手离开,徒留被吓得半死的花中客和若有所思的阎怀瑾。阎怀瑾解开了花中客的绳索,直言潘连云并不喜欢有人评判他的容貌外形。

是他自己要问的啊!一回答就发火,真是夭寿啊!

花中客满腹的委屈,却只能安慰自己先撩者贱,钱都已经收了,人也已经见过,何况就算要退伙,以这两个狠人的性格,怕是会立刻变成花肥,花中客只能苦恼自己流年不利踏上黑船。看着花中客满脸写着委屈,阎怀瑾只能提出给他比原定佣金更高两成,来安抚他。送走花中客,阎怀瑾便去找了潘连云,敲不开门,阎怀瑾只能选择破门而入。潘连云瞪了破门的阎怀瑾一眼,语气十分的不快。

“擅自给那个花肥涨佣金,我可没有同意。”

“江湖人士各有各的本事底牌,何必将他得罪透,给路途平添风险。一点银子能办到的事情,你是不会吝啬的。”

“你觉得我不该对他下死手,阎怀瑾,你的心变软了,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潘连云的眼中似有许多怨恨不甘,但是一杯酒下肚,他看向阎怀瑾的眼里,只剩下复杂。

“若不是他戳住了你的痛脚,你不会如此不冷静。”阎怀瑾为他满上了酒,“你在虎狼窝里求生存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并不是心软,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别人的事情,我一概都不愿意理会,实在是从前……唉,我们有什么好谈论从前的呢?都是苦难罢了。”

“师傅是个骗子,他把你我骗得好苦。我解不开他断我的经脉,这辈子都是一个废人。而你呢,更是被骗的一无所有,连说话都没办法大声。”

“我始终都会记得,不是师傅,我们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可他不是好东西!他到死都在骗我们!”潘连云的眼睛通红,酒杯都被他捏出了裂缝,可见他深恨自己的师傅。

“生死是大事,不管生前百般错处,死了,就什么都了结了,死了,就是干净了。”

“你这样想?”

“是。”

“那你滚出去!”

阎怀瑾为潘连云再斟满酒杯,走出房间的瞬间,阎怀瑾忍不住回头看他。只见潘连云将头扭向了窗外,搭在自己桌上的手臂上,像是冷了,身体有些发抖,有那么一瞬间,阎怀瑾甚至以为他在哭。

二人的屋顶上,原本应该在房间休息的花中客悠闲的躺在此处,风吹过他的身体,竟然连发丝也不曾动过,更不要提呼吸的声音,心跳的声音完美的契合风声,半点痕迹也无。他听着身下两个人的对话,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微笑。看来传言是真的,潘连云确实是一个太监,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师傅给害的,那么他做那件事请的几率会不会上升呢?那自己岂不是歪打正着?心里盘算了一番,花中客一个鹞子翻身,就像是风中的一片羽毛,轻盈的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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