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师傅趴在墙角边上,探着头看着东家的大门,注视东家的家里人进进出出,最希望是看到东家出来。看了很久,没看到东家出来却看到管家走了出来,管家走出大门,立定门前,朝大门的二边看了会,确定没有人了,又走回屋里。匠人师傅感觉有些希望了,管家出来意味着东家就快出来了,管家也只不过是出来探个风而已,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匠人师傅暗自庆幸自己有些小聪明,匠人师傅于是安下了心,等东家出来了再说。只要东家出来,就有谈的可能。按照匠人师傅的推理,东家似乎还有些顾虑,到底有什么顾虑,匠人师傅不太清楚,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太直爽了,还是东家和自己的师傅有着比钱更深的渊源,或者还有其他原因。但匠人师傅心里仔细想了想,也没听到师傅平常说得和这个东家有什么很好的关系啊。匠人师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没有满足东家的胃口,或者东家根本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屑于这样的小钱,压根就不想和匠人师傅有个什么彼此的关照,匠人师傅虽外表憨厚老实,看起来不是很精明,但比较于他的师兄弟们还是算有点心机的。平时在师傅身边,也听师傅说起很多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很多事,师傅说过了,也许转身也就忘了,也许就这么一说,并没有有意说给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听,但匠人师傅却把师傅的话过虑了一遍,把自己认为有用的或者说是有价值的话也就记住了。师傅不但教他手艺,也教他如何去看人,而且看人比教手艺更有心得:脸上无肉,一世合不熟,这样的人你再对他好,但一旦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就容易翻脸,而这种人只能是伙伴关系,没有必要做更更深的交往,只是在当前的利益面前,彼此的合作,一旦合作结束,就赶快分开,而且是很彻底得分开,不要遗留授人以柄的证据,以免给自己以后带来不利,埋藏祸心。师傅看到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也是看到匠人师傅的脸大肉厚,不像是那种尖酸刻薄的小人,才让匠人师傅进师门。除了这些,人都有私心,就谈些附近的人家,哪些人关系好,哪些人关系一般,哪些人是无赖,师傅都会谈些最多还是谈有哪些亲戚朋友。匠人师傅也都一一记在心里,碰到师傅比较关切的人家,都会交代那些听他安排做事的师兄弟卖力点做的东西结实点,博得师傅的欢心,师傅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虽然嘴里不说,但脸上的笑容早告诉给了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是这样才逐渐代替了原来比较有灵性的那个徒弟。碰到和师傅有过过节的东家,匠人师傅也就不太上心安排事了,徒弟们也清楚,虽不能去害人家,但也没有对人家好,做手艺又不是只做亲戚朋友的,也不能太得罪人家,至少还有一份道德的约束,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匠人师傅所做的,他的师傅都看在眼里,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到底会怎么样,师傅还是不愿去相信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匠人师傅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等师傅认识到自己对匠人师傅太过于溺爱了,已经深陷进去而无法拔出。师傅看着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能在什么都不是的时候,站出来替自己顶包,师傅也是被自己的徒弟这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所感动。师傅很自信,只要把他带在身边就不会出太大的事。至于匠人师傅超出其他徒弟的灵性,也是师傅没有料想到的。在师傅的眼里,能超出自己的毕竟还是少数,师傅不能想象自己的徒弟再有灵性也不能在二三年的时间里,能学到自己手艺的七八成,自己当年在学徒的时候,三四年才学到四成左右,到了第五年,才被自己的师傅看出,遂决定传师傅的衣钵,带着自己的师兄弟做事,自己也才慢慢脱离了体力活,逐渐到师傅身边,伺候自己的师傅的吃喝拉撒,到了自己师傅老得不能做事时候,才真正接过自己师傅的衣钵,算出师了,有些进师门不久的师弟也由自己带着一起出去找事做,混个生活。而那些已经出师的师兄弟,因为灵性不高而没有学到太多手艺,只能又回到自己的手下讨个生活,都是师兄弟不能眼看着生活无着,而四处奔波,最后落个不能维持生计而穷困潦倒。但就在自己潜心传道授业时候,就有人提醒过自己,不要过分得对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太好,有些东西还是得让徒弟自己去熬,但师傅还是感觉惜才,既然有这样的灵性,自己由于私心不能很好传道授业,而造成了师傅教给自己的这门手艺的失传,感觉对不起师傅师祖,师傅自己虽有私心,怕教出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但相对于不能发扬光大师傅的手艺比较,师傅心里还是肯定愿意去教自己的徒弟的。但却不能想到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竟然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原本安排留个二三成的手艺,给自己养老慢慢教,但却不曾料到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超出了自己想象,学得太快,随着徒弟们的不来请教,师傅有些落寞了。
匠人师傅一直在东家的大门口蹲着,时而起来走走,时而趴墙角看看,匠人师傅告诉自己:要有耐心,也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东家的眼神告诉自己,这个东家是愿意谈谈的,匠人师傅相信自己的判断,就还没进师傅的师门,匠人师傅就是在社会上混的,但现在的匠人师傅绝对不是以前的匠人师傅了,而是一个做事精明,但又狠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