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的徒弟,被师傅叫到房间,刚开始,请假的徒弟还是很紧张,不知道师傅唱得哪出,等知道以后,衡量下自己的前途和分红的诱惑,还是觉得挺住,也许师傅还没有完全知道,要是完全知道,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得处理了,这样的事一旦掀开了盖子,绝对就盖不回去了,对所有的徒弟和师傅自己都是一个打击,师傅会觉得自己老了,不能驾驭徒弟们了,也后悔当初教他一个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也许自己太无奈了,也许自己对他看得太重,以至于尾大不掉了。师傅也想过:如果彻底闹开,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会戛然而止,师傅自己也会落到个孤家寡人,毕竟岁月不饶人,很多事自己凭着自己的体力和耐力很难去完成了,而自己想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虽然师傅心里有着各种各样手艺,但再好的想法也得靠年轻的徒弟去帮他完成,但现在对徒弟的掌控已经转移到了自己所看重的徒弟--匠人师傅手上了。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现在的师傅正应了这句话,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甚至师傅有时候怀疑,当初来闹事的人是不是和匠人师傅串通好了的,怎么会这样巧合,同一天来,相差也就个把时辰吧,匠人师傅和那个说和的人先到,茶都还没凉,闹事的就来了,而且那些平时还有些血性的徒弟,咋到了那天就如此不堪呢。师傅想不通,既然到了这部田地,师傅自己也懒得去想,只是情愿这一切只是巧合,师傅也情愿相信匠人师傅这个徒弟还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不会害他,师傅的想法只是停留在师傅自己的头脑里,也只是一厢情愿,凭师傅多年的直觉,匠人师傅肯定是干了让他不愉快的事,至于干了多少,干了多久,师傅心里也没个底。关键还是师傅现在的处境,他不想和匠人师傅这个徒弟翻脸,那样对自己或者是众多的徒弟都是有影响的,师傅是个仁义之人,想到这些,师傅有些心痛了,不光是自己,为自己以前的不经意后悔。按理说匠人师傅不可能学得那么快,自己当年也算拔尖的,也算师祖器重的,但粗活就干了二年,到了第三年,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匠人师傅的师祖才让他干些复杂的手艺的活,师傅很奇怪。就这二年的功夫,匠人师傅--自己的徒弟竟学得快。要说悟性吧,肯定有,但不至于有这么高的悟性。看着自己的徒弟已经到了这样地步,心里既失落,又开心。开心的是有了这样的徒弟,就不怕自己不扬名了,簑衣大,斗笠底,你徒弟再有本事,再怎么出名,总究还是我的徒弟,你的手艺都是由我传给你的。失落是肯定的,有了这样的徒弟,从今以后的日子,那种前呼后拥的日子就算到头了,过年过节,那些徒弟也不再追着你,请你到他们家去吃饭了,能孝敬自己的也是有数的,绝没有了以前的那么厚重了。师傅自己的心里的这一坎很难跨过去的。师傅想通了,也就看开了,世间没有做得完的事,更没有赚得完的钱。能不撕破脸的结果最好,师傅还是师傅,徒弟还是徒弟,师兄弟还是师兄弟。想到这些,师傅抬起头来,刚才都很沉重的头,到现在想开了,感觉不那么重了,也很轻松了,脸色也变得慈祥,没有了刚才的戾气,笑容也柔和了很多,对着叫进来的那个说是请假的徒弟,挥挥手,意思让跪在自己跟前的徒弟出去。那个跪着的徒弟也是懵了,不知道师傅唱的是哪出,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重新跪下去,给自己分辨,不是我自己要去的,都是他安排的,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明说,这就是传统的明哲保身,能赖别人的尽量赖别人,能给自己开脱的尽量给自己开脱。师傅再次抬起手,朝跪着的徒弟挥了挥。跪着的徒弟这才看清楚师傅确实是让自己走,磕了头就准备往外走,但被师傅叫住,一脸的严厉得告诫徒弟,今天的谈话就我们师傅徒弟知道,不得让第三个人知道,懂我意思了吗。徒弟很深得鞠了个躬,很真诚的那种。师傅知道这才是真诚的感谢,师傅知道,不追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这样既保全了自己所谓看重的徒弟,也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面子是:我们还是师傅徒弟,你再怎么样,名分还是不变,只要名分不变,我对你的牵制还是存在的,有了牵制,你就不敢对我怎么样,我还是可以名正言顺享受你对我的尊敬和供给。里子则是我可以接活,我可以拿钱,你们年底的分红还是有我决定。我还是有权处理徒弟的分工,你想干啥也得避开我,你们想怎么样,至少现在来说还是偷偷摸摸的,檬花管做不得柱头,再怎么样,我还是你师傅。被放出去的徒弟第一个就向他们的头--匠人师傅告密了,匠人师傅也仔细问了刚跪了出去的--按辈分说,还是自己的师兄。听者师兄的表述,匠人师傅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这样不翻脸,人家放了你一马,你不能得寸进尺,自己也应该收手,再做就感觉对不起人家了,现在就是看谁沉得住气了。大家都感觉很诡秘,都不明说,事还是照常做,匠人师傅对师傅的孝敬还是一样诚心。师傅也对他们没有更多的责怪,反而比以前还更好,匠人师傅彻底得被收服了,而今天晚上的遭遇,更让师傅对自己放心,但匠人师傅感觉到师傅的落寞。加快了他们的分歧,催生了匠人师傅自己出去单干的可能。师傅也知道,分开干是迟早的,只不过什么时候分。怎么分倒是师傅徒弟二人心里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