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虽然不愿去挣这个气,但想着大队支书刚才对自己的谦让,还是有些好感,也许大队支书就没有对生产队长有些尊重。在没有谈话前,陶宽爷爷并不知道大队支书是怎么对生产队长好的,现在倒是有些明白,自己的生产队长都是大队支书手把手的教着的。以前陶宽爷爷知道大队支书对生产队长好,却不知道好到这样的程度。但自己和生产队长比起来,至少在大队支书眼里是有差别的,其中背后的尽是利益的联通,陶宽爷爷自然是这个利益链条的局外人,还有很多事情是陶宽爷爷所不知道的,陶宽爷爷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去较真,但有一点就是,大队支书安排生产队长对于自己家门口的那块田的处理还是比较中肯的,也是陶宽爷爷愿意去拿出自己家里的酒和肉来招待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的,不算是宴请,但也算打平伙,这是南方农村一种比较常见的聚餐,有点像现在的AA制,但就看谁家拿出东西的分量和种类。陶宽爷爷虽然掏得有些多,但比起生产队长家里的米和柴的开支也算不了太多的付出。分好了碗筷,接着就是筛酒。银井湾里的倒水倒酒都说成是筛,至于这个筛字对于不对,陶宽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只是大概的音译过来,或许这个字就没有。此时的大队支书不再有刚才的严肃,而是同村的一个老头,花白的头发下有一双精明的眼,甚至还有些威严,但这样的威严到不了陶宽爷爷的头上来,陶宽爷爷老了,不值得去感受这样的威严,况且马上就要分田了,分了田的社员也不再听生产队长的话,生产队长对于大队支书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尊崇。但现在的生产队长却不是这样的,他还没有从大队支书的体系分解出来,依旧还是要在大队支书的指导下,开始着分田,分地。碗是粗碗,装满碗也就三两不到的样子,而这个时候,生产队长也只是给大队支书筛了个二两酒不到的样子,看样子肯定后来还是要添酒的。给大队支书筛好了酒,接着就是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推说自己年龄大了,喝不了太多,少筛点,二人有些谦让的时候,大队支书对着生产队长说:老陶倒是比我大不了几岁,也不能倚老卖老啊,酒是你自己的,剩下的酒也不好意思带回去了,还不如都在这里喝了。大队支书说的有些轻描淡写,但给陶宽爷爷却有些震惊,三个人就有个近二斤的酒,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大队支书以及生产队长去平分了,就有些胆怯了,忙起身对着大队支书说:不带这样坑人的,我比你们大,这些酒是绝对喝不完的。大队支书看着陶宽爷爷有些着急了,也就缓和了脸上的严肃,喝你家里的酒,心疼了。陶宽爷爷说:心疼肯定不是,要是心疼酒,我还不如少拿点酒过来呢,身体不比以前,现在差了很多。大队支书便对着生产队长说:随他意,愿意喝就喝,实在喝不了就倒给我就是。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到很讲究卫生的时候,彼此碗里的酒或者是水,可以分着去喝,菜也是拿着自己的筷子夹给客人吃的。这样的习俗到陶宽参加工作了也还有。生产队长听着大队支书的话,也就给陶宽爷爷筛了个半碗,也就是一两酒的样子吧。二个客人都筛好了酒,生产队长就给自己开始筛酒,这次却是有些诚意,给自己筛得比二人都多些。酒筛好了,没有太多的前提条件,更没有什么祝酒词,或者是说几句的过程,端起酒碗就喝。喝进口里的酒,大队支书沉吟了会,对着陶宽爷爷说:你这酒是去年的吧,比较绵和,没有今年的那么冲。陶宽爷爷笑了笑,还是支书的嘴刁,一进口就知道了。酒确实是去年酿的,放了一年要好喝很多,但后劲还是很足的。都说酒是陈的好,至于陈到什么程度最好,陶宽爷爷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当年的酒肯定没有陈年的酒更顺口。陶宽爷爷自己知道,这近二斤的酒也是高粱酒,只是去年没有喝完留着的,而昨晚自己和生产队长喝的就是今年刚酿好的酒,只不过没有对着生产队长说。生产队长倒没有说什么,至于他喝出了是不是和昨晚的一样,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必要去问生产队长了。放下了酒碗便是夹菜吃。最先端出来的菜也是陶宽爷爷从家里带来的腊肉,腊肉容易烧,切个半斤左右,抓几个青辣椒,稍微炒炒就可以吃了,也是下酒的神品,至少在那个时候肯定是这样的。腊肉切得很薄,类似碎肉差不多,这样的肉很容易把瘦肉和肥肉分开,虽然是腊肉,但肥肉还是有些腻,分开来吃,更有口感,夹起来也好吃,夹一次,吃一口,吃一口肉,喝一口酒,很爽。不像过年时候的肉,或者是请人做事的肉,切个巴掌大,想吃就得撕咬。也就在三个人吃着喝着的时候,生产队长的女人端出了咸蛋,咸蛋蒸熟,一个蛋切成四分,省得吃蛋的人去剥,用筷子夹着就可以吃了。陶家的咸蛋是放过年的,也就是去年下雪的时候,用雪水腌制的,而且还得是冬雪,只有这样的雪水腌制的蛋更不容易变坏,而且很香,蛋黄不会像平时吃的那样干干的,有那种诱人的油脂,看着都想吃那种。大队支书对着陶宽爷爷说:这蛋也是你家里的,陶宽爷爷没有出声,只是笑着,也就算是默认吧,但更多的还是自豪,银井湾里腌肉腌鱼的有,但腌制的蛋从去年放到今年来吃的不多,不说要有充足的蛋,还得有良好的技术,或者说得有秘方,而陶宽妈就是少有的几个有这样秘方的女人之一。做好吃的各家都有各家的秘方,但秘方的好坏就有些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