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风俗很多,有的是经验的积累,有的则是迷信,到底说来还是怕一语成谶,生怕某一个动作或者是某个事情就产生了如同你所担心的事,然而有些事越是不想发生,而偏偏恰是发生了。就如同陶宽爷爷给陶宽爹给交代的,白布不能随便拿着进别人家的大门,因为白布就意味是死人了才会用到,南方的农村还是对于死人很是忌讳,能不触霉头就尽量得避免,陶宽爷爷交代陶宽爹也是这么个意思,而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关心,越关心就越容易想到不好的结果,也许是平时的教导或者是看到的,听到的事,对于白布这样的事还是很忌讳的,所以陶宽爷爷要陶宽爹在进林家的大门前就得把盖在篮子面上的白布给藏起来。陶宽爹比银井湾同年龄段的孩子要早熟很多,很多事情也更有自己的想法,对于陶宽爷爷说的在理的话很听从,而对于有些话,陶宽爹并不是很听从,也会大打折扣,或者是左耳进右耳出。其实这块白布也还是从林家拿过来的,只不过是林家把它夹杂在其他的东西里带过来的,而现在却要还回去,也正好用来盖篮子面上,可谓物尽其用。经过了蒸煮的白布,与其说是白布还不如说是一块五彩斑斓的花布,即使是这样的花布,陶宽爷爷还是让陶宽爹不要直接盖在篮子面上拎着篮子直接进林家的大门,而是让陶宽爹把白布藏在袋子里,这样即使林家有什么不好的事,至少不会怪罪到陶宽爹头上来。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父子俩相依为命也是村庄里很多的大户人家所不愿看到的,也幸好陶宽爷爷有一手打得好的算盘手艺,真要是和林家一样,也是在银井湾难以立足的。也别总是说农民纯朴,大多数是这样的,也有更势利的,算是狡黠吧。因为没有见过太多的事,处理事的手段也不免有些过激,这是陶宽爷爷深有体会的,有了这样的体会,陶宽爷爷也不免会在陶宽爹面前去说几句,陶宽爹有了陶宽爷爷的教训,再不会懂,也有个七七八八。灰碱果不是很重,但走得路倒有些远,快到了林家的门口,陶宽爹收好了白布,把白布藏在袋子里,显得有些鼓囊囊的,走起路来还真有些妨碍,但终究还是到了林家的门口,更为幸运的是路上没有碰到太多的人,有碰到的都是匆匆忙忙去做事的,也没有太在意陶宽爹手里拎着的篮子到底帮些什么。因为今天的特殊节日,林家的大伯也没有让自己的孩子出去做事,而是待在家里玩,也有眼见的孩子,看着陶宽爹拎着篮子过来,不是出来迎接,而是抓紧得进去向自己的大人说:陶哥过来了。陶家和林家走得近,二家的孩子都很熟悉,更有林家的大人耳提面命,不时得说着陶家的好,在孩子心里自然就有些对陶家的好感,至于到了后来,陶磊砸了林家的锅却也是林家没有能想到的,陶宽爷爷也更没有想到二家人怎么就有了这样的结局,这都是后话。林家也正在蒸千层糕,蒸果的米也不会太少,但换作每个人的头上的时候,陶家的千层糕显然要比林家的拥有量多,况且陶家还要带些这样的灰碱果送给篾匠师傅家里呢。林家的大人忙着蒸果,自然空不出身去看看,只是把林家的一个孩子去迎接陶宽爹。林家的孩子看到陶宽爹走过来,手里拎着篮子,就顺手把篮子接了过去,眼睛也自然看到篮子里的千层糕,心里还是好开心的,能被安排出来迎接陶宽爹的孩子都是林家比较懂事的孩子,是大人眼里比较看重的,虽然自己看到篮子里的千层糕,肯定不会伸手去拿着先吃,须得让家里的大人看到了这才会根据大人的意思开始分给家里人吃。家里的孩子多,谁要是有个私心杂念的,别的孩子就可能少吃了,只有那些没有太多私心杂念的人,才有机会看到好的东西,这样才能保证每个孩子都有的吃。林家的孩子领着陶宽爹进了林家的大门,就听到林家的孩子大声得说:陶哥给我们送千层糕来了。听着大声的说话声音,孩子们都聚了过来,也就有人伸手想占个先机,可以多吃一块,却被那个领陶宽爹进去的那个孩子狠狠地打手,同时也被告诫:家里的大人都还没有看到,你急什么,能少得了你的果吗,幸好陶哥不是外人,要是其他人看到那可得笑话我们了。有了刚正不阿的呵斥,就能看出这个孩子在家里还是有些地位的,是林家的大人能够信任的。有了说话声音的引导,林家的大人也就走了过来,对着陶宽爹说:累了吧,坐下来歇歇。陶宽爹虽然走的路不是很长,至少是在银井湾的村庄里,只是篮子和果有些重,而且还不是那种随意走的路,得要看到灰碱果不被打掉,加上袋子鼓囊囊的白布这才觉得有些累。但不管怎么样,陶宽爹还是回复林家的大人:不累。来送果的自然会得到林家孩子的青睐,有就有人去给陶宽爹倒来了茶水,见有人倒来了茶水,陶宽爹也不推辞,端着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碗不是很大的那种碗,一碗茶水,没有几口就让陶宽爹给喝完了。喝了茶水的陶宽爹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拿块蒸果的白布,递给了林家的大人。这才坐了下来,对着林家的孩子说:你们尝尝,这千层糕很甜,我都觉得是最甜的千层糕。有了陶宽爹的引导,孩子们也顾不得陶宽爹在场了,纷纷得拿起千层糕吃起来,也几乎同时叫起:这果真甜。陶宽爹还在平时吃过家里的砂糖,林家的孩子就未必能吃到,那东西太金贵了,即使是有些也是大人平时拿来做药引用的,林家的孩子几乎就没有吃砂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