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家的父子俩顶着烈日行走在空旷的路上,篾匠师傅村庄里的人大多都去做工分了,留下那些老弱病残的不能做事的人在家里,陶宽爷爷倒是无所谓,多年来的晒得几乎都成古铜色的脸色看不出有丝毫的胆怯,一如既往得朝前走去,但陶宽爹却不一样,平时的养尊处优,一张白皙的脸被晒得通红,但又不能停下来歇歇,干渴的喉咙极需要水的湿润,渐渐得由原来能紧跟着陶宽爷爷的步伐变得拖沓了,而是需要陶宽爷爷拽着往前走。人是有一定的潜能可以挖掘的,越是艰难的时候,挺过来了就会适应了,陶宽爹也是这样,经过那一段艰难后也就变得适应过来了,按运动的说法,陶宽爹过来了那一段假疲劳后也就变得适应了,腿上也慢慢更有了力气,也不需要陶宽爷爷拽着走了,心口也不会那么闷,变得顺畅多了,喉咙也没有刚才那样的焦渴了,而变得有些湿润。也正是在这样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亭子。陶宽爷爷记忆里的亭子到了,陶宽爷爷想着:自己不是刘哥,刘哥可以记个工分,自己则没有这样的权利,反正早回家也是做晚饭吃,晚回家也只是做晚饭吃,还不如在亭子里歇歇,等过了这阵子太阳的暴晒,到了日头西移了回家不是自己更舒服些吗?要是以前,陶宽爷爷倒不是这样想的,他会早点赶回去,哪怕是砍柴也是好的,现在不同,自己的孩子以后的日子有了着落,不需要自己这么劳累去做了,自己都感觉可以歇歇了。虽然陶宽爹今天拜师只是一个开始,以后陶宽爹能学成什么样的手艺都还是未知数,但在篾匠师傅家的厨房里,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态度来看,篾匠师傅不会太过于对陶宽爹过分的,从情理来说,有了刘哥的说和和陶宽爹的机灵还是可以学得不错的,虽不能说陶宽爹可以继承篾匠师傅的衣钵,但至少学个七八成手艺还是可以的,有了七八成的手艺,陶宽爹就不会太过于差,混口饭吃还是绰绰有余的。有了这样想法的支配,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走进了亭子里。亭子是附近村庄做事避雨的地方,也是走长路的人歇脚的地方。长期以来,每个村庄都会做这样的善事,也是体现农村人质朴的一个例证。亭子一般都修建在村庄的三五里地的地方,南方的雨水多,说不定在你做事的时候就下起雨来。雨不大,农村人都带有雨具的,斗笠蓑衣都是常备的,也就有了古人所说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那样的浪漫,只怕是暴雨或者是冰雹这样的天气就必须得到亭子里去避雨。亭子也是走长路的人有个歇脚的地方,走得累了,可以坐下来歇歇,或者是那种身无分文的人晚来可以睡睡的地方。南方的亭子很多,也就没有了什么爱晚亭,或者是沧浪亭这样的雅名了,而是地处什么地段叫什么名字了。这个亭子也一样,没有什么具体的名字,只是四周全部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顶上架个樑,就成了功德无量的亭子。亭子的梁上都写着字,大抵都是地主的名字,匠人的名字。再有的就是村庄里捐款的人的名字。陶宽爷爷也不太认得这些字,陶宽爹更不必说了,都是孩子自然就不认得梁上写的是什么。亭子是建在路边,需得绕过路边才能走到亭子里来。进了亭子,人就不再经受烈日考验,有了阴凉舒适。加上四周的空旷,亭子里自然就有风,凉风习习,又没有了太阳,整个人就变得凉爽多了,原本身上的汗也就慢慢得静了,不会刚才烈日下如同泉水般的流下来。亭子里没有了家里的那样的干燥,而是湿漉漉的,可能是墙上的石头没有被太阳烤透,感觉还是有些湿漉漉。农村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你在三里地外是太阳,而这里却有可能下了一场暴雨,暴雨过后,天就晴了,雨水只是打湿了墙体。亭子里也有不少的灰烬,也不知道是孩子烧了豆子吃,还是那些走远路的人用来驱寒烧的火,总之,亭子里不是很干净,即使是这样,陶宽爹都感觉自己比刚才幸福很多。倒是陶宽爷爷找了个干净点的石头便坐了下来,没有理会亭子里的脏和亭子墙上的湿漉漉的石头,只是不去靠着就是了。因为是来做客的,老陶家的父子俩穿得都不会太差,至少都是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陶宽爷爷也不时得要到外面去做事,一身好点的衣服肯定是有的,陶宽爹也一样,家里的人少,布票就不会短缺,不像林家那样,家里的孩子多,孩子几年都难得做身新衣服,几乎都是老大穿得小了,就给老二穿,老陶家里不一样,但也不是每年都会做新衣服穿,也都是几年才做套新的衣服穿,但这样的衣服做得很大,最少是当时做衣服的时候就有意做得大些,等陶宽爹渐渐得大了,衣服也就慢慢得变得合身。这样的衣服也会压在箱底,在有个做客的时候才穿,平时也只是穿有补丁的衣服但都很干净。老陶家里没有了女人,也就得靠陶宽爷爷自己去洗衣服,陶宽爷爷毕竟还是男人,再怎么得细心也不可能把衣服洗得和女人洗得一样的干净。这样就要靠自己平时注意点,不要什么地方都坐下去,而是要挑些干净点地方去坐,这样就可以少洗几次衣服,即使洗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于得难洗干净。有了陶宽爷爷的模范作用,陶宽爹也都会和陶宽爷爷一样,找个干净点的石头去坐。这也应了那句话: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也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师。至于陶宽爹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生活,养成更好的习惯,这自然是后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