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凡有孩子的都会想到: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别让孩子再步自己的后尘,自己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了,但愿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去吃自己同样的苦。人生百态,却有千般的苦,来到世上都是来吃苦的,至于吃什么样的苦,则是各人的条件和修行了。陶宽爷爷也一样,心里心痛自己的孩子——陶宽爹,都不愿意让陶宽爹去做那些连自己都不愿意的事,在农村除了做体力活,似乎就没有了其他的活计,即使有一身好力气也未必能吃到一口轻松的饭。但陶宽爷爷却看到了做手艺的优势,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碰那些农活和柴火的活计,但自己真有那么一天,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自己的孩子才会去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好了,自己的前瞻性的决定,似乎看到陶宽爹不会再跟着自己去做体力活了。而陶宽爷爷自己给孩子铺的路,正在孩子的脚下展开,至于后来能怎么样,陶宽爷爷也不敢有够武断的说法,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这第一步陶宽爹能否踩稳,就看陶宽爷爷这次给篾匠师傅的拜师礼了。陶宽爷爷走到自己孩子的房间门前,听到陶宽爹均匀的鼾声,这才放心。于是折转身离去,走到自己的房间里,端出那把有着十六个梯挡的木梯子,踏着楼梯,爬上了阁楼。阁楼看着有些杂乱无序,但就着似乎是杂乱无序的摆设里却蕴藏着陶宽爷爷的苦心。阁楼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陶宽爷爷的私藏,都是陶宽爷爷认为是有用的,也是秘不示人的好物件。而每件东西的摆放,陶宽爷爷都是有着仔细得考虑和遮掩的,目的就是一个,让人不容易偷着。平时陶宽爷爷是把梯子锁到自己房间里的,在整个银井湾里,有着和老陶家同样长的木梯子不到三架。生产队里有一架是放到生产队里的仓库里的,没有生产队长或者是生产队的保管员,其他的人很难的能端到梯子出来,再有一架是个残品,即使是端来这架残品的梯子来,也未必能爬到老陶的阁楼上去。梯子太长,即使有人拿到梯子,要想搬来搬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要在老陶家去阁楼上找东西,似乎有些难。况且老陶家里每天都有陶宽爹在家看着,要想去阁楼上拿到老陶家里的藏好的东西并非易事。陶宽爷爷到了阁楼上,并不急着去看自己最需要找到的东西,而是仔细看着阁楼上东西的摆设,有没有人来动过,看到自己几个隐秘的记号后,陶宽爷爷这才一件一件得慢慢移开那些障眼物,找到最里面的那个篾制的箱笼,陶宽爷爷这个箱笼比篾匠师傅在发小家里看到的那个箱笼还更精致,还能锁。陶宽爷爷并不知道篾匠师傅费尽心机让郭子偷偷带回家的箱笼和自己的箱笼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锁箱笼的钥匙并不是挂在陶宽爷爷的腰上,或者是藏在陶宽爷爷的袋子里的,而是打开另外一个木盒子,从木盒子拿出一大串的钥匙,在这一大串的钥匙里,拿出那个钥匙,这才打开箱笼的锁。箱笼里也并不是直接就可以拿出里面藏好的东西。打开箱笼却是一个木箱,木箱没有锁,却有个很细密的褡裢,打开褡裢也不是用力就能打开的,而是有着很巧的劲才能打开。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确定家里没有外人的条件下做好的。陶宽爷爷打开褡裢,木箱子也就应声而开。陶宽爷爷这才看到自己帮好的东西。木箱子里放着的是陶宽爷爷毕生的积蓄。除了二十块银元,还有一些更为珍贵的东西,陶宽爷爷看着,用手摸着,这才从二十块银元里拿出六块银元来,把银元放进袋子里,扣好褡裢,把木箱子放回箱笼里,然后才把其他那些平常人所认为是值钱的东西放到箱笼的外面,从而盖住了箱笼。再把那些有些灰尘的东西摆在阁楼的最外层,这才从楼梯下到地上,听着陶宽爹的鼾声,陶宽爷爷有些开心,端着那架木梯子放到自己的房间里。藏好了楼梯,陶宽爷爷这才摸出身上的那六块银元,放到自己的枕头底下,这才走出房间的房间,锁好了房间门,走到厅堂里顺手拿过那根长烟杆准备吸烟。在陶宽爷爷看来,这次最主要的拜师礼已经给备好了,再就是准备其他的礼物。陶宽爷爷在吸烟的过程里,想着其他的礼物。而其他的几件礼物相对于那六块银元来说算是方便了很多,都是放到别人家里的,只要自己临要去篾匠师傅家里的头天晚上都可以办好的。陶宽爷爷吸着烟,想到自己的孩子即将开始新的人生,心里不免有些焦虑,孩子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能睡着吗,夏天还要好些,到了冬天会不会冷。在篾匠师傅家里是不是能吃饱饭?这些,陶宽爷爷虽然嘴里不说,但还是会想到的。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家里只剩下父子俩,陶宽爹每餐饭,陶宽爷爷都非常关注,但却很幸运,陶宽爹竟然在陶宽爷爷的照料下,没有太多的病疼,也长得有些顺眼,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陶宽爹更显得让陶宽爷爷有些为之高兴。陶宽爹在睡着的时候,陶宽爷爷却没有睡,他除了要正常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以外,还要晚上去刘哥家里沟通下自己给篾匠师傅的拜师礼是否恰当,会不会引起刘哥的不开心,最怕的就是刘哥听到陶宽爷爷所送给篾匠师傅的礼物太过于贵重,刘哥心生不快,把所有的事推到重来。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决定还是有必要晚上去下刘哥家里,说下情况,以免到头来自己辛辛苦苦置办好的礼物都得重来,这是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