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也很无奈,自己再不愿去求刘哥,也得去碰碰运气,也许刘哥会念在过去大家一起的情分上,会帮这个忙,也许念在陶宽爷爷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孩子而去求自己的苦心上,可怜天下父母心,出于为人父的的责任上,刘哥也可能帮自己。陶宽爷爷这样想着,来都来了,再怎么样也得去见见刘哥,至于刘哥帮不帮自己,和自己去不去却是二回事。陶宽爷爷借着星星微弱的光,还是找到了装着茶油的竹筒,一手把竹筒提在手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很轻松得提起粉丝。粉丝脱去了麻袋那沉重的外衣,显得轻松和真实。陶宽爷爷自己想着粉丝外面裹个麻袋,是打打马虎眼的,省得别人看见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存货,真到了急用的时候,可是可以救命的硬货。中国人讲究的是财不露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时候的农村,没有化肥,所以整个产量还是很低的,遇上个好年景还差不多,但也不可能年年都风调雨顺,从概率上算,灾年和好的年份几乎是一样的,只有平常的年份多些。有了好的年份就得有储存,以防灾年。陶宽爷爷家里存下来的粉丝和茶油都是好的年份存余下来的。要让人知道自己家里有存货,到了灾年,不说到自己家里来打劫吧,至少和你借点粮食度过灾年总可以吧。其实,陶宽爷爷手里能存下来的存货也不多,只不过是吃饭的人少了,才有存余。自己背点粉丝去求人家,没有人看见却是最好的。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粉丝和茶油,也慢慢走向刘哥的家里去。刘哥的家在他的那个村庄里还是比较显眼的,刘哥那时也娶了儿媳妇,只是还没有生孙子,儿媳妇正挺着肚子。而这些情况都是别人告诉陶宽爷爷的,陶宽爷爷所送刘哥的东西也正是应了刘哥家里的急。南方的农村对于坐月子是很讲究的,也可能是对生命的敬吧,生了个孩子就意味着有一份希望,不管家里有多穷,只要有人在,哪怕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只要有人都有可能翻身,一旦翻身了,母凭子贵家里就有希望了。农村的女人生完孩子,就像是做了一件极大的事,不管是生男生女都一样要坐月子,只不过在坐月子期间吃得不同罢了。眼气高的人家,生了男孩自然对待女人的态度肯定不一样,家里有好的东西都给女人吃,完了更得吃点心,每天四五顿得供着,而陶宽爷爷送来的茶油也正好是坐月子很需要的东西,女人在坐月子的时候,吃的是茶油,孩子大了身上的疖子和痱子都很少,按现在科学的角度看,也还是有着一定的科学依据的,茶油所含的微量元素是有一定功效,但也没有农村所说的那么神奇。粉丝也是一样,女人坐月子得吃点心,那时候的蛋那么金贵,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吃蛋,煮点粉丝,既顶饥又方便做,是很适合农村里坐月子所用的东西,这也是陶宽爷爷的精明之处,要么不送,要送就是你心坎上的东西,让你拿着不合适,不拿吧,家里也确实很需要,有了这样的礼对于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就更让人容易答应。刘哥家在村庄的位置,陶宽爷爷也是清楚的,在以前的交往里,也到过几次刘哥家里,但都是平常的事务,没有特别的注意罢了。而陶宽爷爷这么晚来刘哥的家里却是第一次。整个村庄只有二三户人家还有灯光亮着,其余的人家都黑布隆冬的了。而这二三户人家其中就有刘哥家里的灯光。陶宽爷爷踏着熟悉的路走向刘哥家里,陶宽爷爷的心情是复杂的,真要做到处世不惊还得有着一定的修炼。从感情来说,陶宽爷爷是不愿意和刘哥这样的人来往的,甚至是来求刘哥,但凡有些其他的途径陶宽爷爷都情愿去求别人而都不愿来求刘哥。但从现实来说,也只有刘哥能帮自己的忙,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换作是其他亲戚或者是朋友,陶宽爷爷都会推辞,或者别人一开口,自己马上就拒绝。说句农村不好听的话:拉个尿都离得三里路。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但今天却不同,就是刘哥给自己什么态度,陶宽爷爷都得应下,而且态度还得很好。陶宽爷爷走到刘哥门口的时候,大门是虚掩着,从开着的门缝里还是可以看到刘哥家里的情况。陶宽爷爷透过门缝,看到刘哥的厅堂里坐着一些人,仿佛是在谈话,陶宽爷爷还是不愿意去听别人说的是什么,毕竟偷听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陶宽爷爷没有敲门,而是提着手里的东西,拐过刘哥大门的墙角,放下手里的东西,找了块看起来有些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陶宽爷爷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多久,但必须去等,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自己最好能避开,免得讨人嫌,要是没有太大的事,他们也许就快散了,毕竟这时候能聚在一起讨论的人都应该是刘哥看重的人,讨论的事也是刘哥比较关切的事,自己贸然闯进去,肯定会给他们带来些不必要的打扰。陶宽爷爷靠着墙根坐着,心里慢慢得静了下来,以前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二次,而最后的结果告诉陶宽爷爷,这时候进去是很不合适的,而等却是比较好的办法,只有自己耐心得等,才有对自己好的一面出来,急急燥燥肯定容易坏事,也许刘哥本来愿意帮忙的,但由于自己的莽撞,导致了刘哥的反感,最后肯定是不好的事,留给自己。陶宽爷爷坐着,想睡也不敢睡,竖着耳朵听着大门的响动,只要大门有响动了,才有自己进去办事的时机,更不能管他们能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