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是被匠人师傅的徒弟用椅子扎好,做了个简单的轿子给送回家的,东家醒来已是薄暮时分,见家里都掌灯了,有些昏暗的油灯,照得房间还没有外面亮堂,东家头有些晕,南方的酒大多都是自己酿的,虽不是现在的勾兑酒,但也有着很大的缺憾,那就是酒里的杂质很难提炼出来,而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甲醇的含量高,喝得少,甲醇中毒的机会可能就少些,喝得多了,甲醇中毒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尤其是刚酿出来的酒,就更不必说了。东家起来,走到后厨找到洗刷刷的东西,胡乱涂了一脸水,人也就清醒了很多,人有了精神,也就有了兴致,吩咐家里人烧茶,想喝茶了,一则是醉了,嘴里没味,喝口茶,嘴里更清醒,有着醒酒的功效,二则是酒喝多了,胃里倒没什么垫饥的东西,喝点茶也可以吃些点心垫垫。不一会儿,茶被端上,东家自己喝的茶也是自己的家里人到地里采摘来的,虽比不上外面买的茶叶的香味,但比起茶的醇厚,绝不输给买来的茶叶,况且,东家也习惯了自己家里做的茶叶。东家喝完茶后,也慢慢有了些记忆,在匠人师傅家里吃的东西也慢慢从味蕾的记忆里有了很多的回忆,但东家记得最多的是那个板鸭,东家的家里也有板鸭,也不是第一次吃板鸭,但匠人师傅家里做的板鸭,超出了自己的家里人做的板鸭,可能是做法不一样,也可能是对自己家里人做的板鸭有了审美疲劳,反正东家就觉得板鸭的味道就是比家里人做得好。东家也慢慢有了些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去的匠人师傅家的,又是为什么去了匠人师傅家,有了这些的线索,东家也慢慢地记起了自己去匠人师傅家的理由,也记起了自己对匠人师傅的邀请,虽还是后天匠人师傅和他的徒弟们以及匠人师傅的师兄弟们来自己及时吃饭,但有些准备明天就该做准备了,虽然自己家里平时吃的不错,但真要邀请他们来自己家里吃饭,也还是有拿得出手的硬菜。东家喝了茶,吃了几块点心,感觉有些力气了,也比刚才精神了很多,这时候,夜色彻底得盖住了村庄,小户人家都准备睡了,但东家的兴致却上来了,脑子里也还在回味着板鸭的香味和融进板鸭骨子里的竹笋的鲜。但终究想还是归想,夜晚的深入促使东家要睡了,不管后天还是明天,晚上还是要解决的。虽然有几块点心,但终究抵不住胃里的空虚,东家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匠人师傅家所有你拿起酒杯的人都过来敬酒,哪怕是后厨做事的人,也都过来了,东家也没推辞任何人,来着不拒,喝多喝少而已。东家吩咐家里人,煮点粥吧,有了胃里的空虚,对粥倒是挺贴合的。等粥端了上来,东家有些迫不及待了,也不像平时那样的斯文了,就着鲜美的雪里蕻腌菜,吃着温度适合的粥,这时候,也不再叫吃粥了,得换个说法,那叫喝粥,顷刻间,二大碗的粥被东家喝得个精光,东家喝完了粥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毕竟是有些深夜了,不能再折腾了,待家里人收拾好碗筷,自己也去洗洗刷刷,去睡了。
匠人师傅和东家的情形,相差无几,也是醉得一塌糊涂,但匠人师傅毕竟是坐山虎,再喝醉,也还是在自己家里,倒不用别人扎个简单的轿子抬回去,再者匠人师傅胖,体表面积大,对酒精的缓冲就些,表皮的毛细血管扩张,减少了胃里的酒精存储,所以匠人师傅终究比东家好些。但匠人师傅却没有喝茶,而是去冲了个冷水澡,清凉的井水从头顶倾盘倒下,瞬间就清醒了,清醒了的匠人师傅倒有些想哭的感觉,从自己学徒开始到师傅无奈得传给自己的小本子匠人师傅就有些神秘了,后来又碰到东家,东家的事让匠人师傅有了无奈的选择,本不该这样对待东家,但东家确实触犯了自己的底线,已经不能不出手了,按现在的话来说:该出手时就出手。而匠人师傅则是逼不得已了才出手,不出手可能就得歇菜了,自己倒还好些,但跟着自己混的师兄弟就更难了,最关键还是决定对不住自己的师傅,师傅也交给了自己的绝密的武器,也逼得自己出手了。在师傅传给自己的小本子的时候,匠人师傅对自己的师傅不屑,认为师傅的有些无能才想起这样害人的东西,匠人师傅很自信自己的为人,也更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信心,甚至有些过了头。但出于对自己师傅的尊重,匠人师傅在师傅面前并没有表现出兴趣,心里大多是在想:你传你的,我做我的,我绝不会和你一样,被人追到家里来闹事,师傅家闹事恰好被匠人师傅第一次就撞见,师傅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始终在匠人师傅面前说不话,但匠人师傅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师傅,也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第一次帮师傅解决问题,更别说在师兄弟的面前说起,冲着这一点,师傅对自己看好的徒弟--匠人师傅还是心存感激的,也愿意把自己的手艺交给匠人师傅,师傅倒希望匠人师傅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那样就有了训斥匠人师傅的地方,更有让匠人师傅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地方,这样,就更好得在匠人师傅面前要回那次自己被闹事的面子,但事情并没有朝着师傅所想的方向发展,而是让师傅有着更依赖匠人师傅的可能,特别是那天晚上,被人打了闷棍,师傅彻底得被匠人师傅俘虏了,不但是手艺,更多是为人,有了这些,匠人师傅才能从师傅的内心得到师傅的认可,有了传给自己小本子的按班就绪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