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直升机上的助手开着一辆适合长途奔波,上山下乡的越野车来接他的时候。江辰希已经灰头土脸的在土路上追踪了一个多小时,上车后又渴又累。
一边喝着水,还不忘让助手赶紧追人。
他的直升机飞到这个越南小镇花了好几个小时,再加上刚才耗费的时间……江辰希甚至都不敢想顾念北此刻的遭遇,他只能极力抑制住思绪,不给自己思考的机会。
就这么追了一天一夜,每每江辰希追到一个地方,都能拿到关于叶秋歌的线索。
然而不知怎么的,叶秋歌总能先他一步转移了地方。
江辰希渐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叶秋歌一直在带着他溜圈儿。这个预感在他再一次经过沿途已经走过一边的一个小城镇时,得到了证实。
“糟糕,上当了,小张,赶紧把直升机开过来,我们回申城!”
尽管不知道此刻的顾念北在哪,一确定自己被耍,江辰希却直觉顾念北一定在申城。否则难以解释叶秋歌为什么要大老远将自己从申城骗到越南,折腾了一天一夜这么久。
江辰希懊恼的一拳捶向越野车的前座后背,“该死!”
只是现在懊恼也是晚了,江辰希被一股强大的恐慌所攫住,一天一夜的时间啊!整整一天一夜,江辰希本来以为叶秋歌一直在不停的转移阵地,一定不会有时间对顾念北如何了。
现在意识到自己被耍,那么叶秋歌一定是将顾念北安排在了别处。
如此一来……江辰希打住了念头,再不敢想。
“辰希,接电话啦,亲爱的辰希,接电话了哟……辰希辰希,接电话接电话!”
顾念北清甜欢快的声音响起,这是她特意为自己录制的手机铃声。
江辰希眸光如血,越发的痛苦了几分,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熟悉的号码,是叶秋歌!江辰希手微微的颤抖,哆哆嗦嗦的划开了手机,一时间害怕的不敢摁下接通键。
接通了以后,叶秋歌一定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这都无所谓。
可江辰希害怕的是,会从叶秋歌嘴里听到关于顾念北的下场。以叶秋歌的恶毒,一切都有可能。而任何一个可能性,却都不是江辰希所能承受的极致悲痛。
“喂?”
然而最终江辰希还是摁下了接通键,他不想在叶秋歌面前露了怯。
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要紧的是,他有一种预感,叶秋歌这一次大概会把顾念北还给他了。即便很可能会是一个残破的顾念北……可至少比完全的失去了她要好。
江辰希忍下心中剧痛,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酷,可还是泄露了一丝无助的脆弱。
有生以来第一次,江辰希憎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江辰希,你老追着我身后跑干什么?不会你现在才发现其实你爱的是我吧,那我可不接受呀!你要是又重新跑回来追我了,那你们家的小北可怎么办呢?”
“她……”江辰希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行。
清了清喉咙,才艰难的开口道,“她在哪?我说小北,她现在在哪?”
“诶呀,江辰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无趣,放心好啦,我没有将你的小宝贝怎么样。她好好的,既没有毁容,也没有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哟!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江辰希的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
直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冲入鼻翼,他还是毫无所觉一般,目光空洞的直视前方。
“我说过啦,我被你们两个害的连妈妈都没得做了,既然这样,总的找回点利息吧?你说对不对,于是我就让人给她也做了个小手术,别紧张,没把她怎么着。
当初她给我做手术的时候,不是很爽吗?
我现在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那个心爱的小北呀,也感觉一下被人捆住了手脚,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的堕掉肚子里的宝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叶秋歌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畅快,她等待这一天,实在等待的太久。
几次三番对付顾念北,都被她侥幸逃脱了去。
总算上天有眼,让这女人怀了孕,这才叫一报还一报呢!
“不仅如此噢……做手术的时候,我还让医生顺便清理了一下她的输卵管。也就是说以后你们都不用再担心会有宝宝啦,你们可以一辈子幸幸福福的过二人世界了。
江辰希,怎么样,我很够意思吧?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哈哈哈从电话另一边传来,江辰希麻木的挂断了电话。
他一颗心冰冰凉凉的,简直像是停止了跳动一般,可很快他就发现他不能继续这么下去。此时此刻的顾念北,一定比他还要伤心还要难过,他必须尽快打整起精神。
否则他可怜的小北还能依靠谁?现在是小北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要尽快的赶回申城!
叶秋歌刚才说了,她已经将顾念北送到了申城第一医院,现在就在加护病房里呆着。
江辰希一刻也等不及,想要飞回顾念北身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给顾念北以温暖。唯有如此,才能抵御顾念北此刻心里极致的冰冷,即便是消融掉一点点,那也好过让她在无尽的深渊里沉沦。
远远的一栋至高建筑物上,叶秋歌从望远镜里看到江辰希的车子掉头。
不再追着自己不放,以一种越野车极致的速度,风驰电掣般行驶在逼仄的越南小城镇的街道上。车主人迫切的心情简直触目可及,叶秋歌嘴角牵起一丝冷冷的笑容。
“江辰希,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么?你想的太美了,这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呵呵呵呵……一连串阴冷的笑声响起在高塔上,叶秋歌身后的一名彪形大汉生生打了个寒颤。看着叶秋歌的眼神既敬畏又恐惧,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好他没有得罪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彪形大汉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再不敢看那一道迎风而立,本该美艳无比的身影。
……
“小北?小北,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念北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胡子拉碴的江辰希。
顾念北完全不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即便有那么一些微弱的记忆。可刚从沉睡中醒来,她显然也想不到这么多,下意识心疼的摸了摸江辰希满脸憔悴的面容。
“辰……咳咳,辰希?”
“别说话,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现在先喝点东西,乖!”
一想起这个江辰希心里就剧痛无比,该死的叶秋歌,为了保证顾念北在手术过程中不醒过来反抗,居然给顾念北身体里打进去足足三人量的全麻!
第一医院的医生说了,以后顾念北的神经反应都会比一般人缓慢一些。
这就是巨量麻药入体的后遗症。
江辰希小心翼翼的扶起顾念北虚弱的身体,将一杯插了饮料管的温开水放到她嘴边。看着原本生龙活虎的顾念北,满脸苍白,一口一口小心的抿着水杯里的水。
江辰希眸光里满满的全是心疼,“小北,感觉还好吗?如果累的话再睡会儿,睡醒了应该就会好一些了。要不然还是先吃些东西,我准备了皮蛋瘦肉粥,还有南瓜粥。
都是你最喜欢的一品粥打包回来的,也极为容易刻化,最适合你现在喝了调养身体了。”
“辰希,我怎么了?”
满满的一杯水喝下去,顾念北嘴巴里的干涩缓解了几分,对于自己昏睡了这么久,直觉有些不对。顾念北对江辰希的信任是长久积累而来,在这会儿动动脑子都觉得累的慌的时候。
她下意识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江辰希,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解答。
谁知江辰希却是狼狈的移开了目光,他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告诉顾念北,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没有了。更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跟顾念北说她的输卵管被人残忍的切除,从此以后她再也当不了妈妈。
顾念北迟钝的意识到某些不对劲之处,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将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江辰希赶紧一把捉住了顾念北的手,不想让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已经消失了。
尽管在此之前,顾念北也才怀孕了一两个月,肚子压根没有显怀。可江辰希就有一种感觉,一旦顾念北摸到肚子,她一定能感觉到小宝宝没有了,大概这就是母爱的本能吧?
江辰希对自己的这个念头有些奇怪,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却不愿意冒丝毫风险。
即便……顾念北早晚会知道这一切,江辰希也想让这个时间拖的越长越好。至少,也得等顾念北养好了身体,不然江辰希实在太害怕顾念北会支撑不住。
医生说了,顾念北的身体极为虚弱。
前几次被绑架所受的惊吓,其实一直以来虽然表现上顾念北没有怎么样,实则心里一直都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再加上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劫难……它极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