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霓虹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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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自传

他,

是一个心理医生。

正在度过一个不那么专业的,

一生。

他有着一点独特的天赋,

让他能以此得到略微可观的收入。

之所以这么说,

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来回忆的。

我和他偶然在一次密室活动里相识,

不过那时他身旁还有一个与他现在气质不符的,

爱撒娇的女人。

那时的他,

也很爱笑呢。

我们曾经,

不,

如果他再次出现了,

我们也还会是像以前一样,

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在他工作的日子里,

他的确结交了很多人,

尽管有一些人看出了他潜藏在眼睛里的秘密,

可他却仍然回绝与那些顾客们,

分享除公务之外的私人时光。

那么他平时在干什么呢,

我很好奇。

于是我抽了一个小长假,

用被亲戚占据家中的名义,

来暂时寄居于他的家里。

我可能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吧。

不过也只能说,

是发现了他的生活习惯而已。

他不听母语,

甚至极少能看见母语的字体在他家里出现。

家里的一切字句都是以外国的形式。

无论是书籍,

字画等等。

那天我问他,

为什么像个异乡人,

他只是扶着黑色的眼镜,

没有什么思索的痕迹,

就慢慢地告诉我说,

“记不得是多久,

我没有再听由母语组成的任何字句。

除了日常生活的必需交流,我都仿佛躲着它。

就像是住在外国一般。

首先是娱乐方面,

我只看外国的电视剧和电影,

原声的。

其实倒不如说,我几乎不再看这些了。不会打开电视,不会去看影视集。

再是聊天,

我断绝了大部分和母语有关的社交。

不和朋友们出去玩,不和他们说话。

然后把自己闷在家里。

就像是一个洁癖患者,

想要丢掉以前的所有东西。

其实不是这样,

我只是想让自己不会因为看到那些东西而想到她。

这些东西,

我是从听歌中得出的。”

我不想深究他的生活,

可还是在夜色与酒杯的渲染下,

不小心地,

“她在两年前,突然窜进了我的生活。

然后就像台风一样,

把她的一切,

都吹进我的一切里。

台风,是程度的形容。

然后却以卷铺盖的方式离去,

同时也未掸去她的痕迹。”

有的时候,

爱与不爱并不需要那么严谨,

爱可能也是恨。

你看到某件事物,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你看见一束叶子,

在某个平常的夜里,

你看见一道霓虹,

在饭桌上,

你看到什么,

从而突然想起的他,

尽管不会那样色彩鲜明,

可是你也会明白,

他在你心里的分量。

他带着微微的醉意,

和我说出这些话时,

的确把我惊到了。

不过考虑到他是这方面的从业者,

我也慢慢地习惯了这种慌张。

真是从容啊,

我想。

我和他偶尔会一起吃饭,

不过他每次都点新的菜式。

甚至常常去我们都没去过的餐厅,

去旧了,

就去新的。

这也大概和她有关吧。

他不想看见和她有关的字迹,

不想把曾经和她吃过的食物放在舌尖,

不想再次来到和她一起去过的地方。

那是恨吗?

我知道,

不是。

他总能一眼看穿别人的秘密,

却总是不敢揭穿自己的秘密,

他不过是一个正常人,

只是对情感有着独特的天赋。

他一直把他自己当做两个人,

才会一直把她放在心上,

他是个正常人,

总会习惯离散,

可他又不是那么正常,

他对别人的情感太过,

感同身受。

其实他只是,

他只是一个敏感的孩子,

丢失了遇见过的最真挚的玩伴,

然后一直黯淡。

其实他只是,

太过爱她…

他常常迷失于霓虹里,

第二天午夜却总是会出现在那棵槐树旁。

每次和我告别后,

我都能看见他漫无目的地在街边游走。

我大概知道,

这样不止是和我告别后。

他路过了很多地方,

与很多人擦肩而过。

总是摆着那副不在乎一切的神情。

直到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

才突然木讷。

才突然跟着月亮,

一起洒下无数透明的泪滴。

他错过了她说的,

有很多红酒的酒肆,

他错过了她说的,

有很多花的梦境。

却没有错过那棵,她和他一起许下永恒的槐树,

那天晚上,

他终于倒在那里。

就像以前无数次地倒在那里一般,

在那棵他们一起躺过的槐树旁,

他终于睡着了。

这次。

一点都不从容。

只是再也没有醒来,

我因此没有再见到他。

终于还是,

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还在夜里,

等待着音讯。

偶尔会多照着镜子想,

会看见那张有点,

识别不出的脸,

到底是什么时候,

变成那样的呢…

“我很庆幸我是一个,

大概可以感受别人感受的人。

只有当人一天天看着花的衰老,

花的死亡,

在面临死亡,

才会真正地明白些什么。

我也只敢说我试着,试图去理解。

她可能不能理解我,

可我能理解她,

一个应答或许不够重要,

或许能在现在挽救迷茫的我,

可是到头来,

我知道我还爱着她,

她就不用再理解。”

我放下酒杯,

睁开一只眼睛,

奇怪的望着他,

憋了半天,

“你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