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光再怕中途有变,自己穷于应付,稍稍做了整顿,两人便继续赶路,很快便进入了王家的界面。
祝由四大宗门,魏、王、邬、方,原本是魏家执掌祝由一脉之牛耳,但是今年来由于魏家人丁单薄,渐渐变得名存实亡,若非在魏家还有几个人物在撑着,有几招其他宗门难以企及的气门招数,只怕这祝由宗主的地位早已不保了,而与魏家相反的是,近几十年来王家的异军突起,才智高绝的人才层出不穷,特别是在四十年前,与拳匪一战王家家长放弃了与太平一脉几百年的恩仇,祝由道和太平道有史以来第一次联手,此战一战而定天下,让祝由王家在江湖上声威如日中天,风头盖过了真正的宗家魏家,也稍稍缓解了王家与太平一脉的关系,虽然没有能够冰雪前嫌,但是也不至于如以前一般咄咄相逼,至少祝由王家在湘西地界赶尸,不再会有龙虎山门徒暗中使绊子了。也正是因此,王家越发兴盛,财源滚滚,名利双收,这栋连唐方都要暗自咋舌的王家宗屋便是一个明证。
王家数百年来开枝散叶,分脉众多,二代弟子更是成千上万,但是除了真正身份的直系之外,其他的弟子要想进这屋子,无异于登天,要经过无数次淘汰之后,才能传的祝由精髓,其余的弟子,便只能赶尸行脚,在王家金字招牌的照顾下,一辈子也是衣食不愁。
十三根朱红色,需要两人合抱的柱子撑起了王家的整个脸面,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门前一色青石起座,直上七层,门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在翘首盼望,远远见到王云光,便笑着迎了上去,甜甜地喊道:“三叔。”
王云光摸着这小子的西瓜皮头,道:“你小子倒是眼尖得很,怎么我出去的这几天,有没有偷懒?”
那小孩甜腻腻地道:“我哪敢啊,大伯伯凶得很,还是三叔好些,我不跟大伯伯学,我要跟三叔学。”
王云光道:“好啊,那你给我捏个道指看看。”
那小孩装模作样地将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捏出道指,得意地道:“三叔,看,怎么样?”
王云光微微颔首,道:“不错。有点点进步,但是进步不大。”
小孩顿时撅起了小嘴,从怀里面掏出一大把的符咒,道:“三叔,你看,我这几天画的符咒。”
王云光微微一扫,笑道:“结煞了没?”
小孩吐了吐舌头,道:“还没。”
王云光到:“不结煞的符,与一张破纸没有什么区别,恩,不过你年纪小,这云篆(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的符箓专用字体)到写得有几分模样,值得表扬!”
得到了表扬,小孩得意极了,谁知道王云光脸上一正,道:“我祝由一门,所有弟子都是先从学符开始,我门符共有121恃以役使鬼神之道,千变万化,精妙非常。你年纪虽小,但是也要记住无论如何你成就如何,画符的时候,心中也要存一念之慈,牢牢的记住六字,留人门、绝鬼路。”
小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王云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三叔,我懂了,反正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王云光爱怜地摸了摸小孩的头,道:“乖,一边玩去吧。”
那小孩蹦蹦跳跳地便要走了,忽然似乎想起了一事一般,猛的回头,道:“对了,大伯伯让我在这里等你,是要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小媳妇来了。”
“啊?”王云光脱口而出,道,“她怎么会来了!”
“大伯伯说要你小心点,柔姨等了你三天呢,大伯伯说她正在气头上呢,让你小心伺候,哦也,有好戏看咯。”说完幸灾乐祸得跑了。王云光苦笑着摇了摇头,领着唐方进屋了,屋里面很多和王云光相熟的人,一路上都默默地看着王云光,眼里露出垂怜的神情。
“你觉得这次魏大小姐几招之内解决王师兄?”
“三招”一个正在洒水的弟子肯定的道,“王师兄绝对挨不过三招,我赌五块大洋。”
“十招!”一个扫地的弟子大声道,“我赌十块。”
“你们都猜错了,王师弟现在已经绝非他日的吴下阿蒙,怎么可能只过得了三五招,依我看,两人至少大战五百回合……那个谁谁谁,借点钱给我啊。”
“五百回合”手中拿着洒水壶的弟子怔怔的看着正从壶嘴里面喷薄而出的水发呆,“五百回合,那的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骇人听闻的盘肠大战!”
正在擦桌子的弟子忽然猛地将桌布一掀,运足真力,大声吼道;“开!盘!了!!”
我的,我的,我的……无数飘雪般的纸币布满桌面。
进入堂屋,一人走了过来,看上去三十来岁,与王云光有些面相相似,但是眉宇间有着王云光所没有的粗豪之气,将王云光拉倒一般,低声到:“老三,也不事先算算,你怎么挑这个时间回来了。”
“我知道,我运气不好——她人呢?”
“客房歇息着呢?脾气可大了——这位是?”
“我兄弟,唐方。”王云光忙着介绍,“这是我大哥,王云飞。”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王云飞将唐方领到偏厅用茶,王云飞一声告罪,便拉着王云光走到一间书房之中,将门窗紧闭之后,这才开口询问道:“你带来的那个人是谁?我观这人气象,似有恩仙附体,绝不简单。”
王云光笑了笑,道:“大哥,我打算将祝由道法传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王云飞吓了一跳,道:“你疯了,祝由的道法传男不传女,穿内不传外,你想被老祖宗活活打死啊!”
老祖宗那边我自然会解释的,此人和我们祝由有千般的干系,若是错过了这段机缘,我们王家恐怕再难有鼎盛之期,无论我们再人丁兴旺,但是若是不能突破那根弦,魏家即便死得只剩下一个人,也可以牢牢地压住我们一头。”
王云飞沉闷了良久,忽然道:“你说他是?”
王云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云飞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此事兹事体大,容我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