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这个书生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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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一点不一样了

燕婉有些无辜地反问道,“我没有打扰到谁啊,大家都睡着了。”

苏清和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人吗?”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燕婉吐了吐舌头,“不过你读书读太长时间了,正好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我好得很,只要你不打扰我,我就可以一直读下去,书中自有黄金屋。”

“那只是你们读书人虚妄的想象罢了,生活中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你不去瞧一眼,就知道看书中酸不拉几的诗词,”燕婉万分不赞同他的说法,“这个同嚼别人嚼过的馍有什么区别?”

苏清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倒是有几分新鲜,“此话怎讲?”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燕婉一脸正色道,“你读过有关月亮的诗吗?”

“当然,读过千百首。”

“那你用心看过月亮吗?感受过月色吗?”

这可把苏清和问着了,从他五岁拿起《弟子规》接受启蒙教育开始,每日就马不停蹄的读书,好像当真没有关注过月色如何。

“你看看,被我问住了吧,”燕婉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读再多的诗也不能体会其中的意境,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在嚼别人嚼过的馍罢了。旁人说它是甜的,你就觉得它是甜的,旁人是说咸的,就算说错了你也不知道,没有自己的想法,读书是没有灵魂的。”

她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苏清和抬头看向天空,有月亮也有星光,“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你站在下面看,当然没什么特别的,”燕婉走到屋檐边上,热情地伸出手,“你上来。”

“爬屋顶?”苏清和大惊失色,“君子岂能做这样不雅的事?”

“不雅?爬个屋顶就不雅了,你是不是正常人?那你要不要吃饭出恭?那就很雅吗?”燕婉真不懂,苏清和明明年纪轻轻的,脑中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陈腔滥调?

苏清和第一次感觉自己快被燕婉游说成功了,他咬着牙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上来吧,换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真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燕婉见苏清和有些犹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相互交错的刹那间,苏清和不知为何,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但他很快想到了男女有别,下意识地想要甩开燕婉的手。

燕婉手一滑,眼睁睁看着苏清和从墙头摔了下去,重重跌倒在地上。“你疯了吗?”他这跤跌得可不轻啊。

苏清和摔得七荤八素的,还要装作并不痛苦的模样,快速从地上爬起,悄悄揉了揉屁股,“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燕婉这才知道他是不想同自己有任何接触,看来这书呆子的思想是极难改变的。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吃亏的是苏清和又不是她,“那你自己爬上来吧,我不拉你。”

苏清和点了点头,在燕婉的注视之下慢慢爬墙,只是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爬一步要滑两下,湿湿的长了青苔的墙面对他而言,就像难以逾越的障碍,好不容易用最狼狈的姿势爬上了墙头,再慢吞吞地转过身,想要上屋顶,一睁眼,发现自己离地面那么高,惊恐地不敢往下瞧,“我……我还是下去吧,”苏清和心生退意。

“哎呀,你别再磨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你那么婆婆妈妈的吗?”燕婉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扯就把他拉到了屋顶上。

苏清和还没准备好,被燕婉拽着,差点连人带瓦片一起滚下去,好在燕婉身手矫捷,及时搀扶住他。

“好险好险,”苏清和大声喘气,拍着胸脯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真是没用,”燕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把他拉到屋顶的最尖端。

苏清和有些恐高,一路都闭着眼睛,摸索着爬过去。

燕婉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好笑地说道,“这里又宽又平,不会掉下去的,快睁开眼睛吧,月亮真的很美。”

苏清和的心跳这才缓缓平复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了双眼,整个小镇的屋顶,还有高挂天际的明月顿时映入眼帘。

这是怎样的美丽景象啊?小镇的屋顶上,青黑色的瓦片层层叠叠,间或夹杂着绿色的垂柳,在月亮的照耀下,美的如同一幅画,安静祥和。人坐在屋顶上,似乎能把一切都踩在脚下。那种站在最高处睥睨天下的成就感,如果不是登上这高高的屋顶,如何能看得到。

“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平时在地上看到的月色不太一样,”见到他眼中的光彩,燕婉就知道他很喜欢。

“是的,难以形容的美丽,”苏清和有一种冲动,就在这屋顶上放声高歌,他此刻才明白,燕婉刚才为何会唱出如此动人的歌曲。

燕婉在苏清和身边坐下,托着腮看着远方的月亮,突然发起了呆。她离开家已经许久了,闲下来时很想念家,想念温柔的娘亲,想念虽然看上去严厉,其实却十分宽容的父亲,想念如同姐妹一般的红袖,想念燕府中的一切。

“你在想什么?”苏清和还从未在燕婉脸上见过如此忧伤的神情。

“我想家了,”燕婉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在苏清和面前哭,也太丢人了吧。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脸,不想让苏清和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苏清和已然看到她通红的眼眶,难得调侃道,“真没想到,似你这般强悍的女子也会有伤感的时候,既然想家,之前为何要离家出走呢?待在家中,在父母面前尽孝不好吗?何必千里迢迢去往京城。”

燕婉看着远处的月亮,心中忧伤,并不想理会苏清和,自己已经很难过了,他却还板起面孔教训人,真让人讨厌。

“其实我能理解你,一个女子有勇气做出如此抉择,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苏清和把话锋一转,“虽然前路是艰难了一些,你的行为举止也乖张了点,但我尊重你的决定,也不会揭穿你的真实身份,我们二人如此相安无事也挺好的。”

一个思想古板迂腐的人,竟能破天荒说出这样的话,令燕婉万分惊讶,她出其不意地伸手拍了拍苏清和的脑袋,“你终于有些近人情了。”

“你干什么?”苏清和直觉想要躲开,却还是迟了一步,目光如刀子一样地剜了燕婉一眼,“一个女子对男人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是不是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要蹬鼻子上脸了?我警告你,我只是答应不会拆穿你的身份,但对你的态度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并不需要有任何改变,”燕婉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今晚上的苏清和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苏清和与燕婉同住竹院,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原本以为两人一定无法安然相处,她有自己看不惯的地方,而自己肯定也会时不时招来她的白眼和嘲笑,但一连几日,燕婉都表现得十分平静,早晨会主动同苏清和打招呼,再去前厅找柳掌柜商谈布置店堂一事。共同用饭时,燕婉侃侃而谈,时常妙语如珠。

苏清和原本并不喜欢女子太聒噪,可听她说出的一些论调,居然十分新奇有趣,这是书本上没有的,他倍感意外。燕婉这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见地,如果她身为男儿身,必定是个不俗之人,或许二人还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只可惜她偏偏是个女子,还是个不受世俗约束的女子,想到这里,苏清和的心思淡了几分,女子嘛,应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安安分分地守在家中就好,外面是男人的世界。

在这平静无波的生活中,唯有一点不和谐,那就是柳岸青,这姑娘性子直爽,想做什么就去做,全然不顾及旁人的目光。苏清和上课时,她就坐在一边旁听,可她也不是当真在听课,目光一直盯着苏清和,或者不知神游去了哪里。

而结束晚课后,柳岸青会带上一些糕点和水果去竹院,她带的不多,只有苏清和的份,并且还是故意当着燕婉的面递给苏清和。

燕婉毫不客气,每到这个时候就跑来东厢房,见到喜欢的糕点伸手就抢,柳岸青不愿意,二人就要争论几句,如此吵着吵着也就吵成了习惯。苏清和只想安安静地读书,两个女子争来吵去的,让他心烦。而且这燕婉也实在奇怪,就是爱逗柳岸青,一见她到来就要揶揄几句,经常都把她气得满脸通红。

这一日,柳岸青带了一篮刚成熟的杏子,一路小跑着进来,还没来到东厢房,就在院中被燕婉截住了。

燕婉二话不说抢过一只,边咬边问道,“柳姑娘,今日可比往日来的更早了,我看你是越来越着急了,苏公子又不会跑,你可以走慢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