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以血养脉（1）
青冥没有看到幽无名的身影，在看到叶凌风摇摇欲坠的身影时，硬撑着一口气向她掠去，扶住了她的身体，而叶凌风只是静静地推开了他，她张了张嘴，说了什么，可他听不到……
苦涩的笑着，他……听不到了吗？
“他逃了……”叶凌风这样说完，缓缓地推开青冥，并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看着地面上残缺的尸体，眸色里闪过哀伤，蹲下，静静地捧着小意面目全非的脸，脑浆流了一地，掺杂着血有些让人反胃，可她这样看着，找到她未闭上的眼，把一只捏在手里眼珠静静地镶嵌在她的眼珠内，随后慢慢地把她闭上了眼，有些艰难地拼凑着她的身体……
小意，她应该也是爱美的吧……
对不起……
是我害了你，连你的尸体都不能够保护好。
小意，对不起……
等一切安顿好，叶凌风慢慢地转身，看着已经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的步无痕，看着他苍白到极致的脸，抬起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手，伏在他的伤口上就要使用用体内的剩余的血融汇成的灵力……
血尽的时候，就是她命绝之时……
“不要——”用尽全力吐出一口气，步无痕费力地抓住了叶凌风的手，“别救……让……死……”
叶凌风愣了愣，却是听懂了他的话，“为什么要死？你不该死的……”
“可……我……懦弱……”
可你是讨厌我的不是吗？懦弱无能，这样的人，你是厌恶的吧……
半睁着眼，步无痕此刻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无力，可即使是这样的他，却是难得的真实，叶凌风的心口闷闷地痛了起来，这不是她的情感，她是无心的……
可看着残喘着的步无痕，叶凌风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步无痕，姬媚冷她从未恨过你，她爱你，所以她直到死也没有讨厌过你……她用自己的生命在爱你，无论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只会怪自己做的不够好，她会死，是因为她绝望了，她是那般的爱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那样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你宁愿相信一个有阴险心机的女人，也不愿相信她……所以，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可她……不讨厌你！永远也不会……”
艰难地听着叶凌风的话，步无痕的目光慢慢变得涣散，只是唇角却突然缓缓地扬起，带着一丝幸福，“爱……等……我……”
手猛地垂了下去……
叶凌风突然垂下了头，一滴泪缓缓地落下，与步无痕的血融合在一起，化为一道光芒掠过空气，消散……
而在同时，叶凌风感觉自己心底那份姬媚冷残存的心痛也消失殆尽，看着死去的步无痕，她指尖冰凉到发冷，姬媚冷完完整整的走了，没有遗憾，跟随着步无痕走了……
她想，步无痕死之前的一句话，应该是……
媚儿，我也爱着你，只是他明白的太晚，等他后悔，已经来不及……所以，你等我，我来陪你了……
天涯海角……
不离不弃……
一滴泪再次滑下，这一次却是她的，为姬媚冷，也为……步无痕……
如果当初步无痕能够找些醒悟，早些明白失去姬媚冷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们又会是那般？权势仇恨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当初步无痕能早一些明白自己的心，能够早些明白姬媚冷不可能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因为有时候痛到了极致，被伤到了极点，死只剩下唯一的解脱……
如果……
如果他能够早些明白，又岂是这般……
可一切都都已经太晚了……步无痕不让她救她，是觉得自己欠了姬媚冷吧，他方才一直唤着她“媚儿”，即使他早看出了自己不是，可他宁愿自己是姬媚冷，他宁愿相信是姬媚冷变了，宁愿相信姬媚冷变成了他不认识的人，也不愿相信那个他爱着的女子已经死去……
他宁愿他恨着这样的她，也不愿承受永远失去她的痛！
可兜兜转转，他依然失去了她……
所以，他绝望悔恨，他想做着最后的挣扎，可他心里却是明白，这种挣扎只是徒劳的，无力的，苍白而又透明……
在这种他绝望悔恨中，他伤心痛苦却又找不到方向……
死，也许真的成了唯一的解脱。
这次，他没有不甘心，有的只是幸福，没有了那些世俗的负累，他只是凡尘中的一个普通人，爱着那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生生世世，生死不弃……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叶凌风看着血染的地面，突然低低地笑出声，笑声慢慢穿透云层，带着一动凄凉……
风凉绝，笑声慢慢低了下来，轻地像是呢喃，世间万般，皆有所因，皆有所果。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可为什么，还是会伤心，会难过，他们在一起了不是吗？
可……
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砰溅到手背上，绽放，血色的泪，妖冶如花，泪落，心痛。自己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转身，钝钝的闷痛敲击着心口，一口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地面，叶凌风低下头，神情茫然地看着那血与地面上的血污融汇在一起，有那么瞬间，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到这个时空，到底是对，还是错。
“嘭——”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叶凌风抬头。
不远处的殿门前，姬陵裳长身而立，神色之间皆是惧色，俊脸上苍白而没有血色，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禁卫军，严肃的表情下却也可以看到一丝难掩的恐惧，呵，很恐怖吗？那里有小意的血，那里有步无痕的血……
那里也有她的血。
“清理了吧，步丞相的尸体送回西幽国，告诉西幽国皇上，姬岚国不是他能够染指的，再有下次，本宫会出兵灭了西幽！本宫念他丧子，故把姬岚国西蜀之地赠之，本宫承诺，主要他不先犯，姬岚国绝不出兵攻打！否者，一切后果，他自己承受！”姬岚国有沂南将军，她自然不怕西幽国来犯，只是……恐怕至此因为步无痕的死，西幽同姬岚两国，再无往来。
罢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姬陵裳天性纯良，只适合做太平盛世的贤君，而她，适合做那战乱中的恶人。
要恨的话，让他们都来恨她吧……
“陛下？”姬陵裳终于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抖。
“怎么，本宫的话你现在就别听了吗？”
“不，不是……臣不敢！只是……步丞相他？”
“哦，他是西幽国的太子。”叶凌风淡然解释，声音里的冷静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姬陵裳，处理好这里的一切，到本宫的寝殿，本宫有话……要交代。”
“是。”
这次，姬陵裳没有再说什么，他已经完全被步无痕是西幽国太子的身份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