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婚姻仓促地开始,无奈地结束——给我留下了一个伤痕与痛苦的印记。
虽然这场婚姻所带来的“伤害”谈不上“致命”,但它让我明白了婚姻的本质,“学费”是8年的光阴——女人的苦难,往往是由于自己的无知。所以,作为读者的你,千万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婚姻结束得很顺利,只是,苦了我的女儿……
第一节 单亲妈妈的苦,有谁知?
在女儿6岁的时候,也就是1999年,我把她接来了北京。小家伙刚来北京读书的时候,我的内心很快乐,因为终于把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接到我身边了。
同时而来的,还有不可避免的压力,当时自己不得不承担一切——既要赚钱养家,又要平衡工作,还要自己带孩子。
女儿让我心如刀割
那段岁月很磨练人,做一个单亲妈妈真的很不容易——有一次女儿生病,去医院检查出来是病毒性感冒。
孩子当时又拉又吐又发高烧,哭闹得非常厉害,小脸烧得近乎青紫,眼神微弱——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助。
在医院里焦急地排队等待之时,我双手抱着女儿,低头看着她那青青紫紫的小脸,却束手无策,帮不上任何忙,只有心在备受煎熬。
望着人流如涌的长廊,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闹……一股沉重的哀苦袭上心头。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我怎么就那么没用呢,把女儿生下来,怎么就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能给孩子完整的父爱……
女儿没有错,可是因为我对婚姻的无知,导致女儿没有机会享受完整的幸福家庭生活……”
那一刻,自责让我无地自容。
女儿虽带给我反思,但我却没有时间把反思变成行动。因为,另一座大山还压在我的肩头……
误入“强悍”行业
那段时间我们在做外盘,主要是国外的外汇、期权。如果你接触过这个行业,就会明白这个行业的残酷——尤其是对于工作在中国的从业者的身体。
这个领域对我来说非常陌生,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信息太少,导致我们对这个领域也一知半解。所以那时候我经常国内国外飞,在不同国家不同城市跑来跑去,跟不同的老师学习,然后消化吸收。
这是一个真正的真金白银的行业。手起键落,就是钱,一旦一个决策失误,那就可能满盘皆输——在瞬息万变的市场里,变化支配一切。
我们这些刚开始学习的新手的心态都比较急切,大家的想法就是尽快把这个东西学好,然后学以致用。
但是这个行业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你想快就能快,想慢就能慢。它对个人的悟性、个人能力的要求都非常高,甚至要求从业者内心必须非常“强悍”。
我的一位美国老师曾经说过:“你们现在学的是全世界所有行业里最难的一个,要把投资与艺术相结合。你‘手起键落’要不然进账,要不然出账,金额庞大,生死一瞬间……”
我做外盘一直做到2005年——它不像内盘,内盘通常早上9点开盘,下午3点收盘;外盘都是北京时间晚间开盘,从业者必须守在电脑前面,紧盯着数据,一刻也不能走神……
这样的生活,把人都变成了“夜猫子”——当生物钟被彻底打乱时,你收获的将不仅是“熊猫眼”,还有让人恐惧的病魔……
第二节 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平!?
在做外盘的过程中,我每天睡眠时间只有4到6个小时——你可以想象一下,在4年时间里,每天只睡4个小时,那么大的压力,会把一个人变成什么?
我预感自己的身体将会出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出现得那么快。
医生的脸突然变色了
2005年3月份,因公司统一安排,我去做了常规体检。
第一次体检完后,那位医生就拿着体检表跟我说:“雅骊,明后天你要安排时间回来再做一次。”
我很奇怪:“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回去了,我还要再做一次?”
他皱了皱眉:“我看你的血象报告里有点……嗯……你应该再测一次。我才能确定什么原因,因为我发现有点异常……”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回去了,等到第二个星期我又抽了时间去查了肝功能血象等一系列指标,医生额外帮我加开了一张检测血象β指标的单子。
这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刚交到医生手里,他的脸顿时就变了颜色,眉头拧在一起。
我的心“咚咚”跳了起来,暗想:“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的话非常奇怪:“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让你家属来一下……”
“医生,我没什么家属……”一阵莫名的悲凉从骨子里透出来,我强吸口气,平静地说:
“因为我离婚了,带着女儿一起生活,我的家属就是我自己,要不然就是我女儿,我女儿才12岁……你有什么事情就请直接跟我说吧!”
医生看了我一眼,半天也没说话。然后他就给我搬了一把椅子,让我坐在候诊室里。
他的动作很缓慢,压抑的气氛让我有点呼吸困难,我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让医生的表情这么难看……”
这个结果肯定有异常,可是我也没想着会有多糟糕。肯定会有点糟糕,毕竟我对自己的作息习惯也是有担忧的,可能是我身体素质下降得比较厉害……是不是我的血糖、肝脏出了什么问题……我禁不住胡思乱想。
医生坐在我的对面,态度严肃:“雅骊,因为你没有家属过来,所以我也只能告诉你,你得的这个病,是真的有点严重!”
晴天霹雳
我有点着急:“医生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你直接告诉我吧,我到底得了什么毛病,我这人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如果能治,我就全力配合治疗,如果不能治,我就周游世界去了。医生,你快告诉我吧,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你得的是绒癌,而且是恶性的,我从你的X光照片里,已经能看到阴影……”
啊?!我一听说癌症,而且还是恶性的,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怎么就扶不住椅子了呢,我“哐当”一声就坐到地上去了。
这个结果我实在是太难接受了,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平?!
我离婚了,自己带着孩子,拼命工作,就是希望可以给孩子提供一个好一点的未来,能给我的家人创造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环境。
我想将来可以带着我的女儿去环游世界,希望她看到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这是她的梦想。
我想给我的母亲在海边买一套靠海的房子,妈妈不是喜欢大海吗,她只要一出门就可以看到了。
我还什么都没实现呢,突然间医生告诉我,说我得了癌症……
那一刻犹如晴天霹雳,连四面刮来的风都是冷飕飕的,天空突然间失去了颜色,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墙上的灯冷得刺眼……
医生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觉得从他口里吐出来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海底,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剩下!
医生继续说:“你现在也不用特别难过,我还没有拿到更详细的报告。你的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现在还不能够100%确定,需要做更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有可能,你需要马上入院,到时你要安排家人来照顾你一下。
如果你自己带孩子,可能你要赶紧安排请人帮忙,否则一住院,你肯定照顾不过来。”
第三节 我不能死
从医院里出来,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去过医院了,但我没有告诉妈妈详情,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知道,肯定会觉得天都塌了。
实际上,当时妈妈就在北京,帮我带女儿,我之所以没有跟医学说我家人在,是想让医生快点告诉我,我究竟得了什么病,却没想到结果如此出乎我的意料。
如果你倒下去的话,那这个家就垮了
我毕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件事我都一直努力地向前冲,不惜一切代价,让我的家人有一片可以栖息的港湾,这么多年,每一步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但这一切就像个肥皂泡,再美丽的色彩也“咻”地一声,无情地破灭了……
我跟妈妈说:“最近我可能要出趟短差。这几天我把弟弟妹妹们一起叫来吃个饭,也好久没聚了……”
于是,我设法把弟弟妹妹都叫到了家里。
妈妈见到他们很高兴:“一家人都在北京,想聚就聚呗。也不用搞得那么正式,看起来就跟有什么事似的。”
我听了,却没说什么。我真的不希望妈妈知道我得病这件事情。晚上包饺子的时候,我偷偷把妹妹叫了出来。
“炫彤,我得了重病,可能是癌症,现在还不确定。”我强作镇定:
“可能是恶性的,今天看X光片,肺上已经有阴影了,很可能已经转移到肺上了。只是我不知道肺上的阴影有多大,转移的速度有多快,所以还要再进一步检查。”
“做完以后可能结果就出来了。我就知道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我很平静地跟妹妹说清楚情况,但不希望她告诉其他人——家人都知道了,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与混乱,实际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希望这件事尽可能地拖一拖,直到这件事情拖不下去……
妹妹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她一字一顿地说:“天啊……你什么时候去做检查,我一定要陪你去医院,我要听听医生怎么说,你一定要配合医生治疗,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这个家都指望你,你看贝贝那么小,她还没成年,妈妈也已经老了。如果你倒下去的话,那这个家就垮了……”
我听了妹妹的话,心里真是难过极了。我发誓,我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整个家……
感谢票贩子
吃完饭,他们都各自回去。
现在我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对绒癌有个了解,这样才能够真正地配合医生治疗。
吃过饭,我就坐在电脑前,挨个网站去搜。我发现这种癌症如果发生在60年前,分分钟都有毙命的危险,最长也不过半年的寿命,因为这种疾病的癌细胞繁殖速度非常之快。
我继续在网上查,现在这种病在哪家医院有治愈的可能,有哪些医生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专家,然后我在治疗的过程中需要配合医生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禁忌。当时我还是比较冷静的,很快就找到了:北京协和医院治疗这个病是最权威的。
原来治这种癌症,协和医院不仅在北京比较权威,在全国甚至在整个亚洲都比较权威。
我马上搜索出了这家医院治疗效果最好的医生的名字,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跑到医院去排队。
专家的号非常难买,而且只在周二、周五才出诊,之前我并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就应该连夜去排队——那天恰好是周二。当我到医院时,发现前面已经有好几百号人在排队了。
这么多人在排,要排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医生呀——当时我望“人头”兴叹,焦急并无奈着。
而医生每天出诊只看前30号,等排到我时,已被告知,今天的号全部挂完了,要等到三天之后的周五,医生才会再次出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这时刚好有一个票贩子——专门贩卖专家号。
以前我最痛恨这种人,现在却觉得他们是最可爱的人——当时我花了300块钱,马上挂上了平时只要14块钱的号。
当天上午医院一开门,医生刚一出现在办公室,我就第一个冲了进去。
突然间眼前一黑
我问医生:“我在别的医院查出得了癌症,你可不可以帮我继续检查下,看我是不是确实得了癌症,所有的血象测试和指标我都做了。”
主治医生看着我的表情,坚定地说:“我只相信我们医院的检测结果”,于是马上又给我开了测血象的单子、测β指标的单子,CT的单子……总之是一堆单子,于是我又马不停蹄地去跑所有的测试间。
医生说:“星期二做检测,要到星期四才出结果,回家等待住院的时间吧。”
于是,我只好回到家里焦急地等待,到了周四,结果终于出来了,看着上面高得吓人的数字,我马上挂周五的专家号,我依旧是第一个到医院,第一个见到医生。
医生认真地看完我所有的测试报告,神色异常凝重:“你要赶快住院。你得的是绒癌,而且已经扩散到肺上了……”
我从医生的眼睛里读出了“病危”这两个字。当这个结果从医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眼前一片黑。
我当时万念浮现:“天哪,如果我死了,女儿怎么办。如果我死了,妈妈怎么办。天哪,我要是倒了,他们怎么过……”
眼泪就真的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不是我自己要哭的,眼泪它读不懂主人的心思……
忽然感觉到胃一阵痉挛,然后就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把眼泪擦干
家人一个个在我的眼前浮现,我曾经答应过女儿,要带她去欧洲旅行,我还答应她,一定要带她去看法国的卢浮宫,英国的伦敦大本钟,看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看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去认识那些最幽默、最快乐的人。
我还答应妈妈,在她60岁的时候,带她去看非洲的大草原,去看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块没被污染的净土,我想,我已经答应了她,我一定要带她去的……
我从来也没真真正正享受过被一个男人完整的爱沐浴的感觉,没被喜欢的人用心地呵护过和宠爱过。如果,我就这样死去,那我的35年不是真的白活了?
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就这样被癌症打倒。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的胃疼,真的很疼,非常非常疼。于是我就坐在那个凳子上嚎啕大哭。
医生安静地等我哭完,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一丝温暖:生病的时候没有男人可以依靠,至少还有医生在身边,还有医生可以依靠,那我就跟医生好好探讨一下吧。
我把眼泪擦干,跟医生说:“我在互联网上搜索了一下,在中国,您是治疗这个病最权威的人士,所以请您告诉我,如果我积极配合治疗,我需要多少时间,有没有治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