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辈一定很生气?”一人说道。
“不然,王前辈的做法证明他心里有花前辈,所以花前辈很骄傲,多死一个人,她的骄傲便平添一分,她当然会把这场游戏演下去。”
“怪不得冷漠然要逃跑呢,原来是怕王前辈要他的命!”
“咱们赶紧离开这儿,他们再折回来,花前辈如果看上你们中的一位,可就惨了。”荆飞虎说道。
四人抬腿向外走,不想外面进来四个人,前面的那个几乎和荆飞虎撞了个满怀!
“****的,瞎眼啦!”荆飞虎骂道。
准备进来的四个人,为首的那个中短身材,白衣白袍,腰下挎着一把钢刀,因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但从他满脸的络腮胡子看,年龄约莫在四十岁上下。
无端挨骂,再好的修养也难免动怒,少不了一番厮打。奇怪的是,对方的涵养出奇的好,那汉子侧身闪到一旁,后面的三个人也依次躲开,让出路来。
最后一个人躲闪慢了点,白裙下露出一只红色绣花鞋来。
嗯,是个女的!
荆飞虎来了兴致,仔细打量女子的身段和面部。女子身材很高,宽大的白袍显衬的身材有些臃肿,她也戴了顶斗笠,又用黑纱遮住了脸,看不出个好坏来。荆飞虎凶悍无礼的注视令女子不安,她有些发抖。
荆飞虎熟悉这样的畏惧,羔羊面临豺狼捕食的畏惧,他咧嘴笑了,大步走过去。靠近女子时,他突然肩部一抖,一股强劲的风掀掉女子的斗笠,黑色的面纱也随风飞了出去。
花飞花?
荆飞虎非常惊讶,继而又咧嘴淫笑,抬手去捏花飞花的下巴。
“宝贝儿,你居然跑到这儿来了?我寻你寻的好苦!哈哈,你永远逃不出老子的手心!”
“住手!”
那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扑过来,伸手隔开荆飞虎的手。
“你是什么东西,敢和爷动手?”荆飞虎拔出宝剑。
络腮胡子正是护送花飞花回乡的刘督头。他们在峄城遭到女真妖刀的劫杀,死伤大半,又逃走几个,只剩下他、马镖头和马镖头的内弟王镖师三人。
刘督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接了一个断头的差使,护送一个妓女竟然引来这么多江湖高手的追杀。远赴沧州路途漫漫,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陷阱和埋伏呢,说不定哪天脑袋搬了家,横尸街头,客死他乡。刘督头不怕死,干这一行的,本来就是提着脑袋做事,但把老朋友马镖头牵扯进来,实在有负于他。一块逃走吧,凤阳王和钱琪岂会善罢甘休,必殃及妻儿老小。于是,他劝说花飞花返回扬州,花飞花态度坚决。
这个臭娘们不怕死。
没奈何,为躲避追杀,四人只得乔装打扮,隐匿踪迹。
“这位小爷,我家小姐已嫁他人,夫君乃济南督军,还请小爷另择良偶。”
刘督头为免生枝节,急忙躬身赔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荆飞虎差点笑喷了,手指花飞花说不出话来。易水门的三个弟子也一起哄笑。
“她,你家小姐?你,你吃错药了吧?她是个妓女!”
“少侠,请你尊重些!”
刘督头不快,脸也沉了下来。
“大胡子,我告诉你,她叫花飞花,是我们易水妓院的妓女,我的老相好。”
“天下之大,品貌类似也会有的。”
“类似个屁,她鼻子上的红痣七十人人都有的?我看你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人,是你们把她拐卖到这儿来的?”荆飞虎仔细打量刘督头他们。
“少侠,凤阳王爷的令牌在此,请不要干预我们的公事!”刘督头见软的不行,遂掏出凤阳王的令牌,意欲吓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啊呸,我管你什么凤阳王!她是我的老相好,给老子滚!”
刘督头、马镖头和王镖师纷纷亮出兵器。
“哎呀,想和老子动手呀,你们仨一起上!”荆飞虎来了精神。
刘督头一咬牙,起刀捅向荆飞虎的小腹。刀刚出去就被荆飞虎一剑拍下来。一个扬州府的督头怎会是易水门少门主的对手?
荆飞虎旋即上前,一脚踹到刘督头,空着的一只手欲揽花飞花入怀。突然,一道寒光直逼他的面门,他只得撤身躲开。
一个紫衣紫袍的少年挡在他和花飞花之间,少年手中握着一把钢剑,剑尖指向荆飞虎的前胸。
好俊朗的少年!
荆飞虎顿生嫉意。
“你是泰山派弟子?”
“泰山宋人宝不才,请少侠放过他们。”
宋人宝?怪不得剑法如此犀利,原来是泰山派大弟子!
“哦,宋兄,久闻大名!宋兄一招穿破峨眉罗道长的咽喉,又令五台山智云大师遭断臂之辱,可谓剑术高超呀?”
荆飞虎一语中的,宋人宝的脸色铁青,极为尴尬。
“不过,即便宋兄剑术天下第一,也不会不把易水门放在眼里吧?何况今日是我自家的事,宋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兄台说自家的事?”
“正是,这位姑娘名叫花飞花,是我们易水一家妓院的妓女,当然也是本少爷的姘头,偏偏被这几个狗东西拐骗到这儿!今日,我要把她带走,岂不是我自家的事吗?”
荆飞虎用剑指了指刘督头他们。
宋人宝瞥了花飞花一眼,掩饰不住内心的爱怜,但爱怜中已夹杂些许怨恨和不解。
花飞花笑了,依然从容、淡定。
“兄台想必认错人了,此乃扬州府钱大人的千金,凤阳王未过门的儿媳。”
“她叫什么名字?”荆飞虎问道。
“花飞花。”
“既然是钱大人的千金,为什么姓花?宋兄一表人才,堂堂泰山派弟子,怎能编写谎话诓我?”
“这——”
宋人宝语塞。
“我看宋兄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并非每个人都像罗道长和智云大师如此不济的!”
宋人宝咬了咬牙:我已没有几天的活头了,索性杀个痛快!
“这闲事我管定了!”
荆飞虎大怒,挺剑刺向宋人宝的咽喉,宋人宝抬手迎击,两人打斗起来。荆飞虎虽贪图享乐,但毕竟得易水门门主荆风雨亲传,易水剑法使得有模有样,两人很快过了二十余招。
宋人宝剑法果然不凡!
荆飞虎一时得不了手,便暗生歹意。他边打边退,渐渐靠近花飞花,突然攻出一剑迫使宋人宝招架,却回剑刺向花飞花!
宋人宝果然上当,他惊叫一声“小心!”纵身拦截荆飞虎的剑,前胸顿时大开,荆飞虎暗喜,突然撤剑直击宋人宝的小腹,宋人宝哪里来得及躲闪!
当!
荆飞虎虎口发麻,宝剑险些脱手。
“易水剑法名不虚传!少侠定是荆掌门的公子荆飞虎了?”
一位紫衣紫袍、头扎紫色飘带的中年人朗声问道。中年人卧蚕眉、丹凤眼,鼻直口方、面色红润,姿态谦和犹如谦谦君子。
“师父!”
宋人宝声音颤抖,扑通跪倒在地。
啊,此人就是泰山派掌门宋泰乾!
“哼,想不到堂堂一代掌门,竟然擅长背后下手,难道这也是泰山派的风格吗?”
荆飞虎虽有几分胆怯,但口不饶人。
荆风雨的儿子这般无礼,看来是他过于溺爱了。我若不减了几分力道,你手中的剑早就飞了。但宋泰乾岂能和一个后生晚辈计较,遂微笑道:
“荆少侠既然不服气,不妨拿剑杀我,老夫不还一剑。十招之内杀不了我,今日之事应听我安排。”宋泰乾背起双手,没有拔剑的意思,他要空手接荆飞虎十招。
姓宋的也太小瞧我了,今日索性杀了你,父亲便少了一个劲敌!想到这儿,荆飞虎跃起,使出易水剑法最狠辣的招式“风生水起”,自下而上撩向宋泰乾的右腿,此招中夹杂两个变招:对手如若腾空,剑可追踪而至;对手如若后退避让,此招则由虚转实,反手横切对手小腹。
岂料宋泰乾非但没有避让的意思,竟迎剑向前跨步,瞬间已到荆飞虎面前!
荆飞虎大惊,如此时宋泰乾出招他必死无疑。他急忙侧身右转,以剑柄击宋泰乾左肋,宋泰乾亦跟着旋转,再次贴近荆飞虎。
无论荆飞虎怎么移动,宋泰乾如影随形,步步不离他左右,不到十招,荆飞虎已吓得一身冷汗。
宋泰乾大笑一身,纵身跃开。
“荆少侠,今日打斗到此为止罢。荆少侠如有兴致,请一同上山。这几日五台山、峨眉、衡山华山等各派将齐聚东岳,易水门如若参加,泰山派荣幸之至。”
荆飞虎见宋泰乾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又想看看泰山派的气势,急忙连连答应。
“刘督头、马镖师,既来到泰山脚下,请随我到泰山一叙。” 宋泰乾扫了刘督头他们一眼,看见袅袅婷婷的花飞花,眼睛闪出奇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