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易水门之前,天涯和母亲一直过着比较清贫的生活。母亲为别人缝补和捣衣维持他们的日常开销,尽管常常每天只能吃一顿饱饭,但母亲从来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没有钱送天涯进私塾读书,母亲就自己教他识字,而且对天涯管教很严,禁止他与邻居的孩子一起玩耍。母亲有洁癖,衣服再旧、补丁再多,都清洗得干干净净。
别人对他们母子另眼相看,认为他母亲肯定出身高贵,有着非比寻常的家世,将来他们一定子容母贵。
天涯习惯孤独,也爱干净,像母亲一样。
每次杀人,他都非常小心,不让死者的血玷污自己的青衫,破旧的青衫。
每次杀人后,他都会到附近的河流、江湖洗剑,洗不小心飞溅到青衫上的血渍。
死于他剑下的大部分是富商豪绅或纨绔子弟,江湖人士只有五人,三个镖客,另两位分别是泰山派五弟子孔六男和赣南神剑冷冷冷的侄子冷杰。
他们的死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杀人者只杀一人,且不动任何财物、不留任何印迹,一剑穿破喉咙!
仇杀、情杀好像都不是,官府查来查去,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死者生前曾搏斗过,或身重多处剑伤,也可以根据剑伤的特点追溯杀人者的身份,但只有一处剑伤,而且是一把普通的宝剑!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从扬州最好的妓院万花榭的嫖客,而且不出三天必遭横祸!
官府恰恰忽略这一点。
秘密往往不存在,人们司空见惯的事情,常常成为最大的秘密。
出入万花榭的嫖客每天至少几十人,为什么天涯只杀这些人?
一切因为她。
她是万花榭的头牌,短短一个月,一夜风流的银两已抬升到三千。
嫖客们献出的不仅仅是银子,还有他们的命。
天涯不关心他们是谁,只要接触她的男人就必须死!
但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死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有关。
青衫一旦沾染人血,无论怎么清洗都会留下痕迹,尽管是很淡很淡的血渍。
但天涯没有新衣服更换,他常常为此苦恼,因而杀人时就更加小心。
记忆不一样,越洗反而越清晰。
“后院的梅花开了,这婊子养的梅花偏偏喜欢下雪的时候开!我明天折了它,卖给万花榭的姑娘们,给你买件棉袍罢。”
看庙的老头似乎看出天涯的心思,讨好似的搭讪。
在他看来,这个衣衫破旧但眉清目秀的少年,一定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子嗣,因为赌气或其它什么原因离家出走。他早晚要回到他的显贵的父母那里,继承他们的家业,过着富足的日子。
也许他今天微薄的付出,会唤来他日的好生活,靠得上这颗大树,自己不就老有所依了?也许有一天离开这所破庙,住上华丽宽敞的房子,有几个丫鬟陪侍吃喝睡觉,而且还要实现一个愿望:去万花榭一次,和那儿的头牌小姐花飞花睡上一觉!
老头见过一次花非花,那天恰好她送闽南飞刀门冷公子出来的时候,准备掀轿帘拿赏钱的他有幸看了一眼花飞花。
天生尤物呀!年轻时曾经风流成性的廖少爷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么美的姑娘,他第一次见,哎呀呀,她那双丹凤眼活生生把他的魂魄勾了去!
老头子馋涎欲滴。
老头子兴致勃勃地谈起花飞花,天涯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还不知道享受女人呐!老头子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