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沐遇,竹易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让她找到了。
走近之时,竹易却觉得,这沐遇停在这里,似乎就是为了等她。
“你知道我会来?”走至沐遇身前,竹易开口,面具遮掩了她一切的神情。
沐遇同样没有任何神色,静谧得令人发慌,却开了口,“我只是看见了你莽撞的身影,便停在这里等你。”
“沐遇,我来找你,只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竹易不再犹豫,她确实焦灼万分。
“我们来到玺州的目的,似是同一个。但我来,并不是与你商议此事,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竹易很是诚恳,眸色焦灼。
虽不知竹易究竟生了何事,沐遇却也不动声色,等待着竹易的发问。
“你是瑞渊国的皇帝,整个空明大陆你才华无双,想必定是见多识广。你可知道一种病,会令人浑身上下突现伤口,痛苦不堪,甚至一心想要求死?”
沐遇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竹易这番前来,却是为了那连承。
半晌后,沐遇开了口,“至于你所描述的症状,我并不能清楚的找到病因,这样的事情,我并未见过。”
竹易的眸中很快染上一层失望。
“不过,我曾经听说过类似于这样的病情,”沐遇此话一出,竹易的眸中瞬间露出喜色。
“传言,有一种古老咒术,能够在人身上下咒,被施了咒术之人,便会终日生活在可怕的梦靥之中,究竟会出现什么症状我也不知,只知道那人会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竹易忙问,“你可知道这究竟是何咒术? 可有解咒之法?”
沐遇蹙了蹙眉,“想要解咒,那就必须找到下咒之人,但是这种传言的可能存在性,基本上是微乎其微的,这世上或许没有人真正见识过咒术。竹易,你不要贸然行事。”
既然有了猜测,竹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微乎其微的希望,“不管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咒术,但我想那幕后的人,一定能够给我一个最准确的解释。倘若这真是咒术,我定然会找到下咒之人!”
竹易说罢,转身便离开了,但她眼中的狠绝之色,沐遇却不敢忽略。
“咒术?莫非那人真的给连承下了咒?”
沐遇喃喃自语,一时间愁容满面。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便过去了一月。
这一个月来,传说府并不安生。
竹易每日每夜守在连承身边,很少能睡个安心觉。
连承醒来后没多久,便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总是痛苦的大叫,痛苦的大吼,总是哀求竹易能够亲手杀了他。
次数多了,竹易便也明白了,以连承的性子,处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倒不如死了来的痛快,而他央求竹易杀他,不过是因为他如今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而传说府的下人们,每天都会听见竹易房中传出痛苦的吼叫声,一开始他们还会前去询问一番,但时间久了,他们也便习惯了。只是如果这声音是在夜间传出,难免会吓得他们睡不好觉。
不记得多少次了,竹易伸掌拍晕连承,她不忍心看到连承如此痛苦,倒不如让他一直睡着,睡着了,或许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这一月来,炽钰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肖王爷肖云率兵,从东南地带一路攻打至玺州,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的兵马,如今炽钰朝廷已是内忧外患,武非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如今兵临城下,武非想要调派兵马,然而却迟迟得不到大将军的回音,武非如今已是草木皆兵,想要扭转战局,似乎并不容易。
相对而言,肖王爷的行动似乎顺利得多,一切都在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攻破玺州城,攻入皇城之内,逼武非退位,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是苦了玺州城的老百姓,整日处在战火连天的生活之中,他们不但要操心军粮的问题,更要小心翼翼地保住自己得脑袋,唯恐刀剑无眼。
璟落时不时带来玺州城两兵交接的最新消息,竹易只是听着,并不发表看法,对于肖云的破釜沉舟,她却是没有想到。
“肖云似是得了高人指点,否则怎会在一月之间便攻至了玺州城下?看来这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澜。”璟落道出心中所想。
竹易心里清楚,那推波助澜的高人,自然是沐遇无疑。然而她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肖云从何而来如此多的兵马。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肖云如此破釜沉舟的打法,纵然他攻下了玺州城,也定然无法顺利夺得皇位,那指点他的高人,怎会如此轻易成全了他的野心?这肖云不是傻子,怎会想不到这点?”
竹易疑惑着开了口,“我那日放过肖云一命,却是没有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究竟是他沉不住气,还是他有十足的把握?”
百思不得其解,竹易总觉得,这其中缺了一个动机,一个令肖云不惜破釜沉舟的动机。
竹易猛然抬头,却对上了璟落略微闪烁的目光。
“璟落,你有事情瞒着我。”沉声开口,与璟落相处了两年之久,他的心思竹易已能够摸透七八分。
璟落垂下头,“就知道瞒不过姑娘。”
竹易心下一紧,“快说,究竟是何事?”
“一月前,肖云的小女儿肖淑敏突然失踪了,却有宫中的太监传讯给肖云,说是如果想要女儿活命,那就老老实实离开玺州前往边疆……”
竹易神色大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肖云虽酷爱小女儿,但在皇权之争中,他必然会牺牲女儿。”
璟落将头埋得很低,“姑娘每日里照料连承公子已经够伤神了,我不愿姑娘心中又多一牵绊……”
竹易长叹一声,心知璟落也是为了她好,“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郡主怎么样?”
“肖云爱女成痴,自然不会轻易听信了那太监的话,但却一心想要救回女儿,便连夜起兵,破釜沉舟!”
“可有郡主的消息?”
璟落摇头,“无。”
竹易眉头微蹙,肖淑敏虽割袍与她断了义,但她却始终将肖淑敏当做是妹妹,如今听到肖淑敏生死未卜,她心中自然着急。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轻叩,传来下人的声音,“传说大人,宫中传来迷信,是陛下亲自来信。”
竹易示意那人将信插在门缝上便可,璟落便去将信取来,交给竹易过目。
武非来信,武非怎会给她写信?
然而,待看完信上所言之后,竹易的嘴角终究还是勾起了。
“机会来了。”
信中所言:如今炽钰朝政动荡,肖云领兵攻打玺州城,还望传说大人放下信中芥蒂,能够助朕一臂之力!日后,定封管加爵,永生厚待!
这武非究竟怀了什么心思,竹易并不知晓,竹易只觉,他似乎并不知道她是别国中人!
竹易只身一人前往皇宫,见到武非之后,只见他面色难掩疲惫与无力,可想而知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多么的寝食难安。
而若非走投无路,他又怎会请求一个杀了他孩子的凶手的帮助?
见传说到了,武非也不拐弯抹角。
“传说,朕知你才是杀害我三皇儿的凶手。虽不知你为何要挑起我炽钰的内乱,然而如今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你能够帮助朕了。”
竹易挑眉,“皇上,你既知道真相,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反而令我推波助澜,惹怒了肖王爷?”
武非长叹一声,“朕那哥哥的心思,朕很多年前便知道了。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削了他的势力,那夜中秋,若是能够借你手除了肖云的心思,倒也是件好事……”
竹易冷眸而视,“哼,为了一个皇位,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与你那叛逆的哥哥又有何异?”
武非脸上充斥着浓郁的悲伤,不过是一个月,他似乎老了十几岁。
“小敏,并不是我抓的。”
“你说什么?”竹易心下一惊,忙问,“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那人行事诡秘,我无法控制他,如今就连我,也不知道小敏身处何处。”武非的语气显得很无力,绝非一个帝王该有的姿态。
“你炽钰国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你身后的那个神秘人,又是谁?”竹易目光凌厉,如今她不惜暴露身份,也一定要查到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武非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你知道此事?莫非你不是炽钰国的人?你是谁?”
竹易冷哼一声,“亏得你坐在这龙椅上那么多年,如今才察觉到这点,已经晚了。看来那人也并不是全然的相信你,否则怎会让你留意我之后却并不告诉你实情!”
武非一时间怔住,整个人笼罩在悲愤之中。
“告诉我他是谁,我便帮你扭转战局,那肖云也是我要杀的人。不过我只能帮你杀了肖云,止住这场战乱,令玺州城百姓免受于难。至于皇位,你能否守得住,便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