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海上又打起来了”
“海上天天打,我哪听得过来”两位扛大包的工人正在草棚里等船靠岸,值间隙聊了起来
“说你没见识吧,耳朵也不灵,脑子也不转,小打小闹我会跟你讲”上身坦荡的汉子顿时来了精神,就像即将讲述自己的英雄事迹一样
“哦?是大架?谁和谁呀?死了多少人?”他身旁那位上身半坦荡的汉子也来了兴趣,主动问道
“我跟你讲,你别对外人说”
“我你还信不过”
“我大表兄在海上许多年了,前些日子偷偷跟私船潜回家,他是亲眼所见的。五峰船主和刘瞎子打起来了,在远海打了三天三夜,打坏的船能拼成一座岛,海水都染红了,少说填进去半城人,把几十海里外的鲨鱼都引过去了,凡是落到海里的,没一个能活下来”
“这么玄乎,你大表兄不是虎你吧”
“啧~你看你不信,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大表兄就在五峰船主手下效命”
“那他跑回来干什么,五峰船主那么钱,跟着他混准没错”
“话是这么说,也要有命花呀,我大表兄知足,见好就收,反正挣下的家资够后半辈子用了,没必要在玩命儿了”
“嗯,是这个理儿”
“我今天说多了,你可不行长舌头”
“咱们兄弟谁跟谁,我能傻到那样?放心,我烂在肚子里”
“哎!抗包的,一文一包,还缺一个人,谁来!快点!”
“我,老板,我力气大”
“我,老板,我腰腿灵,搬得快”
兄弟长兄弟短,兄弟饿了谁来管?兄弟深兄弟浅,兄弟有事儿不见脸。平时叫得亲热,就像戏子在念‘好相公’,为了表演给别人看,表演给自己看。好戏结束,形同陌路。
随着离家里越来越近,传闻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花哨,难以避免的传进刘铁铮的耳朵里
“刘瞎子岛被发现了”
“吹牛吧,谁有这厉害手段,能发现海将军的老巢”
“真的,听说是海上一座浮岛,会飞。五峰船主派十八艘大宝船才追上,用腰粗的缆绳拴住飞岛的脚”
“你今早又喝了?胡说八道的”
“天地良心啊~我说的可是最新消息,你们别走啊,我还没讲完……”
“吹牛不上税,都别理他”
“你看,都是谣传,以讹传讹,刘瞎子岛隐匿了二十几年,那么容易找到不早就完了,别担心了”
“岛上又不是你爹,你当然不担心了”
“可是岛上有我师父、有我妹妹,还有我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再说了~”郁庄左右看看,弯下腰,压低声音,贴在铁铮耳边说:“早晚也是我爹呀~”
“去,不要脸”
“没事的,咱们快点回凝真宫,那的消息最准”
“岑智,赶快点!驾~”铁铮说完,催马奔向前
“妮子姐,扶好了,弟弟要赶路了”
“好,越快越好”
“得令!”
?~?~?~啪~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福生无量天尊,恭喜小师弟夺得武林盟主”
“大师兄拿我打趣,武林盟主怎么来的,小师弟清楚的很”
“许久不见,我这小徒儿又变聪明了”
“师傅,您怎么过来了”正准备跟师傅请安汇报之际,玄名已来到
“想我的小徒弟了,急不可待。哈哈,哎,你认识了不少好朋友啊”
“我给师傅介绍,他是岑智,他叫李成梁”
“拜见老真人”
“免礼免礼,凝真宫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多住几日”
“遵命”
“这位是我家乡的姐姐,失散多年,机缘下,又重逢”
“哦~”玄名看着妮子,很快的左右打量,点点头,说:“是受过苦的小姑娘,多行好事,方得善待。清妙子,以后要多多照顾她”
“弟子会的”
“师傅,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许多传言,可有岛上的的消息”铁铮急在心里,终于抢上了话
“别急,正要告诉你。清虚子”
“是,师傅。岛上的情况不太妙”
“地点真的泄露了!”
“那倒没有,只是岛上的人出不来,外面的给养送不上去,日子不好过”
“我爹呢?我爹怎么样了”
“铁铮别急,听大师兄慢慢讲”
郁庄和刘铁铮离开凝真宫没多久,汪值再度来犯,只是这次没有扰大明海防,而是划区域封锁海面,将双屿岛周围密布船队,在几条流量大的海上航线时常游走。开始的时候,刘瞎子岛藏在暗处,没觉得汪值是针对自己的行动,但一样谨小慎微,还能看见他们的的影子。后来,汪值不断移动舰队,增派人手,不经意间切断了刘瞎子岛的对外通信
就像撒网捕鱼,前几网都补了空,最后一网稍稍摸到了鱼群的眉目。刘瞎子岛最大的优势就是老巢隐蔽,投鼠忌器之下,暂停了一切对外活动,这一停,恰恰告诉了汪值:现在控制的几条航线,其中就有刘瞎子岛的必经之路
汪值不断地增派人手,几乎投入了自己近半的家底。这下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就是冲着刘瞎子来的。刘瞎子后知后觉,瞬间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和汪值拼了!不行,硬拼必败,汪值有幕府支持,就算伤筋动骨,恢复元气也很快。己方若打空了,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届时海上恐无人敢与汪值作对,大明海防空虚,百姓又将受荼毒
为今之计只有等。这么多人、船派到海上,每日的花销不少,就算是举倭国之力,也难以继长。而且双屿岛也被监控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李光头不可能容让太久
先做几日缩头乌龟,收缩触须,不与外界交流,保住老巢要紧。刘瞎子岛是重中之重,只要一日不暴露,‘无印海将军’就有信心,多为大明守一日海疆!
方针不错,可就在双方都在硬撑之际,岛上的问题显现了——断粮
“什么?没粮了,岛上常备一年的口粮,这才几个月,怎么会断粮?”
“大哥,您忘了,去年滁州大旱,您调走了一半的粮食,发给受灾的难民”
“我不是让你们备好吗?”
“是啊,紧接着又和汪值打了一阵子,再然后忙着杀倭寇,一边补充,一边用度,等腾出手来着重收粮,已经过了季节。现在倒正是时候,粮多价低,偏偏又不能出岛。汪老狗是不是算计好的,邪门”
“还能撑多久?”
“算上肉干、肉脯,能吃一个月饱饭。若现在开始捕鱼,加上岛上土产,应该还能撑一个月”
“那就是两个月。好,撑到底,撑过这一段,连本带利都要讨回来”
清虚子将以往的经过精炼讲述。又说:
“双方正在僵持,可也僵持不了太久。汪值的船队最近很活跃,越来越多的倭子兵聚集到一处,我猜想,他们是准备搜查海域了”
“岛若真有翅膀就好了,不行,我得马上回去”
“不行,现在回去,不是给汪值指路吗”
“不会的,一人一船,天黑出海,不会被发现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又没叫你一起,你怕什么”
“舍不得让你冒险,况且事态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明日化装成走私商,到双屿岛一趟”
“妙计”岑智拍着巴掌说
“什么妙计?”
“借刀杀人,围魏救赵,懂了没?大姐”
李光头坐拥双屿岛,日进斗金。地窖、山洞、仓库,堆满了一箱箱的财宝,一般人没见过国库什么样,如果有幸见到了李光头的财宝,就等于见过国库了。有这么多钱,也要有能力守护,李光头治下的部队是海盗中,装备最精良的,用的是西洋枪,弗朗吉炮,乘坐的是依照大明海军图纸打造的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