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将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手,缓缓举起,张开。手心里的朱红色药丸,有一种淡淡的亚光和香气,同时从她的手中释放出来。
连翘盯着这颗药丸,思绪又一次飘向那个惨白无助的身影:无忧,如果我让你忘记所有,你是不是,也会像侍药和糖糖、绿意一般的快乐?
正自出神的连翘没有察觉到,在她的身后,莫漠已经来到她的近旁。
“连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莫漠在自己姐妹的面前最是难得的放松,她随意的歪在连翘房间里的软榻上,放松整个身心。
连翘将自己的思绪收回,再次握紧手心中的朱红色丸药,起身走到软榻旁,望着微闭了眼睛的莫漠,问道:“莫漠,你家冬雨的功力一点儿没少,却完全被封闭住。但是,怪异的是,他的身体里,竟然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更不是什么武功点穴之类。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知道。”莫漠张开眼睛,望向连翘,神色平静地陈述道:“几年前,冬雨私上星罗岛,遇上了星流。是星流将他打伤并封印了他的武功。”
见连翘并不说话,莫漠接着说道:“星流说,待我得到传承之后,就可以解开冬雨的封印。”
连翘心里一阵烦躁,怎么这些姐妹到了这里,都与玄幻扯上了关系!封印?这个词,很直接的让连翘联想起了古犹太的所罗门王,和他的封印的七十二魔神。
连翘挥挥手,有些不耐的说道:“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既然是封印,就不是她连翘的凡药所能治疗的了。那么,她不明白,莫漠将冬雨领到她的面前,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连翘,冬雨的脏器伤的很厉害,你有没有法子可以治疗?”莫漠并没有理会连翘有些恶劣的态度,继续淡然的问道。
连翘的眼睛斜睨了莫漠一眼,眼里的神色似乎不能让莫漠理解为友好和善。感情这丫就是将她当成一个保健医生了。
沉思半晌,连翘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粒,递给莫漠:“这是我刚刚炼成的归元丹。你给冬雨服了。可以让他受损的内脏,迅速的恢复。但是,这个药物服下之后,要运动功力,才能发挥药效。你家冬雨自己的内力被封,所以,需要靠外人运功助他将归元丹的药力运行开来。最后导入丹田之中。”
莫漠眼睛看着连翘手里的小瓶,心思一动,人已经站了起来。她伸手从连翘手中,将那个药瓶接过去,貌似有些好奇的问道:“归元丹?什么东西?听起来功效很是神奇嘛!”
连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莫漠一眼,心里腹诽道:她就知道,这等药物被此女看到,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
但是她仍旧详细的解释道:“归元丹,又九九八十一种药物炼制而成。能够迅速恢复人体的内伤。这个药物的好处在于,它不禁恢复内伤,同时,还可以让服药之人的内力,至少提高一倍以上。”
说完,连翘作势伸手要拿回莫漠手上的小瓶。那边莫漠一笑,却已经将药瓶揣到了自己的怀中。
哼,就知道是这样。连翘无力的送给莫漠一个白眼。
莫漠忽视了连翘鄙视的眼神,笑笑说道:“谢谢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经匆忙地离开了连翘的房间。
望着莫漠离开的背影,连翘扶住突突跳痛的额头,转身将自己手中的朱红色药丸放好。进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下楼,开始一天的诊治。
午饭后,连翘窝在自己房间里,搂了绿意和侍药,补眠。
黑梦香甜中,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连翘轻轻地从侍药身下抽出了胳膊,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正是那个无良情报女--莫漠!
“连翘,我们明天就回言归城了。你有事找我,就在烟京的言家镖局留个字条,自然有人会给我。”莫漠看来是来向她告别的。
连翘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是很快的就展颜一笑道:“好!”
“连翘,在烟京遇到官府的人,别总是想着下毒。你传信给我,言家在朝廷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能和平解决的最好,解决不了的,我也会帮你摆平。”莫漠言语诚恳地说着。
这些话换了别人,连翘或许会以为,她是讥讽和看不起自己,但是出自莫漠之口,连翘却明白,这只是她关心自己,想要庇护自己的表现。
连翘点点头,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莫漠。“拿着这个。用法和功效,都有详细的说明。”
看着莫漠接了药物,连翘心里蓦地有了一个好主意,她轻轻一笑,从怀里取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莫漠:“这个瓶子里,红色避毒,绿色的疗伤。记住,只要有一口气息,就能够救人活命。记得放好,不到紧急时刻,不要浪费。世上仅次一粒。”
“嗯。”莫漠接了药瓶,首先将那枚红色药丸放进自己的口中,而将那仅剩一枚绿色药丸的小瓶,珍重的揣进怀里,放好。
“明早,我启程之时,就不再来和你说了,你也不用送我了。”
连翘看着莫漠将药瓶揣进怀里,好心情的嘻嘻一笑,挥挥手,说道:“走就走呗,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太了!”
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笑容后边一闪而过晶莹,却没有瞒过莫漠锐利的眼神。
“连翘,有时间来言归城吧!我介绍我的其他几个夫侍,给你认识。”莫漠的话说完,连翘的鼻子已经酸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好,径自转身,关上房门,将莫漠的视线阻挡在了门外。
门里的连翘,已经滴落清泪两行。
面对这样的生死滚过来的姐妹,她又能怎样?别无选择的情况之下,她只会首先选择维护她们,她的比血亲姐妹还亲的姐妹们。
或许,她只能在心里,将那份歉意和哀痛深埋。
晚间,连翘看着怀抱里的两个男人沉稳的睡去。悄悄起身,去厨房准备了一份素粥。端了,来到无忧的房间。
算算时间,他应该就要醒过来了。
沉睡之后的无忧,从梦中清醒过来。
那个绯色的迷乱的梦境,让他恐惧和屈辱。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抬眼所见的情景,居然是他自己的房间。难道,那些清晰地记忆,真的只是一个梦么?
他的心里稍稍升起的一丝丝希冀,在看到自己身上一款女式宽松的睡袍之后,彻底的被打得粉碎。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一只素手轻轻地伸到了他的面前,近在身侧的温热气息,让他蓦然惊觉。他的防卫心,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自己房间里有一个人的气息,他居然没有察觉到,并且任她这般靠近自己的身侧。
但是,那股令他有些心安的药味儿,让他蓦地抬起头,眼睛不期然的望进一双毫无感情波澜的黝黑的深潭。那只握着素帕的手,又往他的面前送了送,无忧略一迟疑,还是接过这块素帕。
同时,他也知道,那个令他屈辱难堪的事情,并不是梦境,而且,很显然的,身前这个女人也已经知道了一切。
连翘看了无忧一眼,回转身,走到敞开的窗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夜色,幽幽的声音,传进了无忧的耳中。
“先将眼泪收了吧。这些东西,我不认为应该在你的脸上出现。更不应该在此刻的你的脸上出现。”
这些话很是冷淡,却也真的让无忧收起了心里的悲凉和哀戚。
他瞪着一双已经毫无妖娆妩媚的眼睛,看向连翘的背影。眼睛里有幽幽的暗火闪烁。
这个女人给他下的毒,在那个时候发作,否则,自己又怎么能够,这样任人欺辱?但是,心中燃烧着怒火的同时,他的理智却没有完全的丧失。他很清醒的知道,凭借自己现在这微弱的功力,与眼前这个女人,根本无法抗衡。
他抬起头,脸上的悲戚哀愁全无,只要森森的冷意和傲然。
“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么?”
“无忧,当初是我给你下了毒,导致你今天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也是我。但是,我现在不会逃避,更不想逃避。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放弃那段记忆,从新来过;也可以让我给你恢复了功力,杀了我泄愤。”
连翘挺直的脊背,没有一丝一动,声音更是平静如水。仿佛,她此刻说得不过是一个与她毫无关联的别人的生死选择。
连翘的话说完,却让无忧的愤恨刹那间弱了下去。
是,是她给自己下了毒,但是,昨晚的事情,似乎也不能直接怪罪与她,不是么?这些日子以来,她除了初初对自己下毒之外,似乎也再无加害之心。
其实,她之所以对他下毒,他的心里也是明白的。她下毒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为了保护绿意;二是为了报复他歃血盟对她的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