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被在天发现,他都没敢说出真相,就是顾虑着他父亲的安危,才对诬陷他与小厮的奸情,不予辩白。
最终,南曲少爷的父亲还是没能逃脱被毒害的命运。因为,在天的母亲对南曲少爷的父亲中意多年,在天的父亲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就把他做了第一个喂毒蚕的人。”
小艾说到这里,已经是微微喘息了,他仿佛累坏了,轻轻地闭了眼睛。
屋里沉寂了下来,只有几个人或粗或浅的气息声,起伏。
凤在天祈望的看着连翘,希望这一次,她可以出手相救了。
但是,过了半晌,连翘淡淡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小艾夫人啊,我是不是该夸奖你,实在是很聪明呢?”
凤在天有些吃惊的看看连翘,又俯首看看怀里的夫人,不知所措。
小艾却已经又是泪流满面。
侍药看着那痛哭的小艾,实在不忍了,偷偷的扯了扯连翘的衣袂,眼里露出丝丝祈求。连翘心里暗笑,这小东西,刚刚脱离了危险,就又可怜起别人来了。
“凤庄主,你把小艾夫人抱到软榻上吧。”连翘用手握了握侍药的小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接着起身,来到那个书桌前,将侍药未分完的药物,整理出来,包好。
“凤庄主,你将这药拿出去,煎煮了,先去给病人服下。再晚了,怕那病情复发。”
“好。”凤在天看了小艾一眼,拿了药包,匆匆出去了。
这里,连翘再次回到侍药的身侧,将侍药扶坐起来。拿了一把梳子,为侍药梳理着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小艾夫人,凤庄主已经不在屋里了,有些话,你可以说了吧?”
“嗯。”小艾僵卧在床上,艰难的应了一声。
稍顿了片刻,才又开口,缓缓的说道,“我出身于一个普通的人家,只跟着一个老父亲过活。十一岁那年,父亲得了重病,医治不了,也撒手去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儿财产,为了老父亲看病,都变卖光了。父亲一死,却连一身衣裳也买不上了。逼不得已,我只有自买自身,来给父亲送葬。
当我插着草标跪在路旁之时,恰好在天路过,将我买了下来。并发送了我的父亲。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今生作奴作侍,也要报答在天的恩德。
但是,回来后,小姐并未让我随身侍候,而是将我给了南曲公子。虽然南曲公子对我很好,但是,当看到在天对南曲的疼惜爱怜,我仍然是心酸难抑,也暗暗的有些嫉妒。
后来,发生了那次书房事件之后不久,凤父就暗暗的叫了我去,让我给南曲栽赃。以达到赶走他们父子的目的。并且,他还许诺,只要赶走了南曲,就让在天收我。那一天,他给了我一包****,让我伺机陷害南曲。
对在天的爱慕,让我鬼迷心窍。回来后,虽然觉得很是对不起南曲,但还是蓄意的勾引了一个小厮,并约她晚上在书房里见面。
当晚,我找了一个借口将南曲骗到了书房里,并让他吃了****。
当那小厮来到书房,正将南曲的衣服脱了,欲行好事之时,凤父领着在天闯了进去。当场就把小厮杀了。南曲心智昏迷,又哪里能够解释。加上南父还在凤父的手里,他也只得含辱离开。并带走了霖儿。
后来的事情,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了。”小艾说完,脸上蒙着淡淡的哀痛,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
“呵呵,小艾夫人,还是很健忘啊!”连翘已经将侍药的头发梳顺,系到了脑后。
“小艾夫人,我给你提个醒。三天前的上午……”连翘走到到小文躺着的软榻旁,浅笑着柔声说道。
小艾的脸色因为连翘的这句话,蓦然变得煞白。嘴唇也开始哆嗦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连翘,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和极度的惊恐。
“那个人不在凤舞山庄了吧。亦或者,根本不存在了吧?”连翘的声音,依然平静而柔和。
小艾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眼里已经全是无边的惊恐。嘴唇已经被哆嗦着的牙齿咬破,殷红的血,沿着唇角蜿蜒而下。惨白的脸色,映衬着猩红的血迹,加上他狰狞恐怖的表情,已经是形同厉鬼了。
“小艾夫人,”连翘轻轻一笑,“你也不是个糊涂人,当然知道我让凤庄主离开的用意。如果,你将实情相告,或许我不但不追究你的过失,说不定还可以考虑治好你,让你从此与凤庄主,无忧快活的过日子。你说,可好?”
侍药也缓缓的起身,走了过来,用一块绞干的布巾,将那小艾夫人嘴角的血迹拭干净,又缓缓的安慰道,“小艾夫人,连翘不是狠心之人。你是不是也是被逼的呢?如果是被逼无奈,说不定连翘还可以给你除掉你的后顾之忧呢。”
连翘听着侍药的话,不由的在心里暗笑。这小东西,也只有他会认为她不是狠心之人吧。还帮小艾除掉后顾之忧?与她无关的事,她才懒得管。
没有想到,侍药的抚慰,还真的让小艾逐渐的冷静下来。他紧闭双眼,沉寂半晌,终于,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那个人确实已经不在了。不过,不是我下的手。而是被他们自己的组织--歃血盟清理了门户,原因,就是在你那里失了手。”
“杀手?为什么杀我?你又与他们如何认识的?”连翘淡淡的回问道。
小艾略略一停,才回答道,“当年南曲走了之后,凤父每一年,都让我从侍人里选一个人,送去供他们养那毒虫。但是,要弄一个活人给他们,还要让在天不知道,又谈何容易。我这才想到了雇佣杀手,杀了那两个老祸害。
可是刚刚联系上歃血盟,山庄里就出了这次中毒事件。所以只得另找机会。没想到,你来之前,歃血盟的人,主动找上门来,让我协助他们,将你杀掉,他们也会无偿的替我杀了那两个老祸害。我思虑再三,这才答应了。”
“歃血盟?”连翘轻声的重复着,“你知道他们的盟主是谁么?你见过么?”
“他们的盟主叫做忘川飘魂无忧。我并没有见过。”
“他们是如何联系你的?这几天可还有联系?”
“是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子,每次都是他来找我。但是,我去不知道如何联系。不过,今天晚上,他可能要来,因为,他要送一个新的杀手进来。”小艾脸色苍白,但是神情也已经基本平静下来。
连翘负了手,走到门口,望着屋外明亮的阳光,突然心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生活在虚空之中,漂浮无根。
连翘的身形未动,手轻扬,血栀子已经从她的手上,平飞了出去,掉到了侍药的怀里。
“用它在小艾的脚趾和手指上,各咬一口。半个时辰后,再给他服上两滴蛇血。”连翘说着,走了出去。
时间不早了,她已经饿了,相信侍药也已经很饿了。那么,就让她来做点儿饭,与侍药一起吃吧。
房间里,侍药拿了血栀子,在惊恐至极的小艾的瞪视之下,将那血蛇放到小艾的手指脚趾上,各咬了一口。
片刻之后,小艾的手臂、腿,逐渐的有了酥麻的感觉,渐渐的酥麻感加剧。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小艾的四肢,已经开始剧烈的痉挛。
小艾身体不能动,只有嘴可以喊,但是他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他的嘴唇早已咬烂,鲜血流的满脸满颈都是,侍药焦急万分,但看着连翘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又不敢再次去为他求情。
其实侍药也知道,连翘这样为小艾解毒,怕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惩罚。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落忍,眼神焦灼的不断的瞟着门口,盼着连翘归来。
那厨房里的人,见到连翘前来,谁也不敢与这毒手共处一室,早早都各自找藉口,溜之大吉了。连翘也不在意,她倒是乐得清静。
她翻遍厨房里的食材,寻出了一些自己要用的东西。炖了一个枸杞乳鸽,又准备了几个小菜,还熬了一小罐绿豆粳米粥。
连翘坐在厨房的门口,看着锅上乳白色的热气,心里仔细的琢磨--
据小艾讲,那歃血盟的盟主,叫什么忘川飘魂无忧?
呵呵,既然都是忘川飘魂了,当然就无忧了啊!不知,这个飘魂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连翘想着,不由得对这忘川的一缕飘魂,起了一丝兴趣。她还就是想看看,这个忘川飘魂,如此的锲而不舍的要取她的性命,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有人花钱雇佣?
想她连翘此时在江湖上,也算是毒出名了,怎么,此人依然痴缠不休?
还有歃血盟来传递消息的人,小艾居然只知道是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人?蓝色衣服?
莫名地,连翘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那个绿衣人儿,你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