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小娇一直在揣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相夫人为什么会这样的着急啊!
相家的每一个神秘的人物她似乎都感兴趣。最后看样子相夫人是不会回来了,于是小娇和妃儿站起身,准备离开那里。
少良仍向原来吃过饭那样,他在门口训着他的几只可爱的小猫,每次小娇看见他训猫,都躲得远远的,她在莹莹姐的家里可以让莹莹支走所有的猫,但是在相家他不能,尽管遍地都是猫,她尽量躲着。
少良看见她们出来,走过来给大家把门打开。妃儿先走出去,小娇刚要跟着往外走,还没绕过他身边。他就向小娇做了个手势,样子很古怪地跟小娇搭讪,
“是呀,”他仿佛正在冷静地答复小娇当时藏在心中尚未全部吐露的话,“是呀,小娇老师,家里有点小事,来了个新鲜的人物。”
小娇刚要回答,“我并没说这话,”那只大大的猫咪‘哇’的一声叫唤。小娇立刻神情紧张到了极点,只想快点离开那间屋子。
小娇心扑通扑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好让自己静下来,想在日记里写点什么。小娇确实感到,她对少良有一种既愿意又不愿意的奇怪之处,他好像已经把小娇控制住了,一如他控制整个公司的员工一样,家里人和少良说话都恭恭敬敬的,开始的时候小娇从未这样想过,此刻小娇怀疑自己是否也害怕他?小娇肯定生平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惟恐与自己为敌的人。
相夫人离开餐桌到休息室会见顾英,大约过了两小时。小娇独自离开自己的房间,准备回莹莹姐的家里。
刚走到楼梯口,休息室门开了,相夫人和所谓的顾英走出来。考虑到自己最好别在楼梯上出现,以免惊动了她们,小娇只能站在另一面静静地听着,决定等她们穿过门厅后再下楼。这时她们虽然放低了声音谈话,但是话说得相当清晰,小娇可以听到,
“您尽管放心,相姐,”小娇听到一个女人说,“野丫头这件事我是能完全做主的。”
小娇已经转身,准备回到自己屋子里去等一会儿,但是一听见一个陌生人提到野丫头,立刻又停下了。应当说,这样偷听人家的谈话是非常错误的,也是极不光彩的。如果所谓的道德原则和自己的感情,以及由感情而产生的利害关系相抵触,那时还有谁肯去拿空洞的道德原则来约束自己的行动呢?
小娇偷听到了——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形,小娇还是要偷听——可不是,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小娇觉得自己会不惜把耳朵凑到门缝去听!
“我一定会把野丫头那件事处理好的,相姐,”那个女人接着说,“不管花多大的力气,我一定摆平这件事。”
“你说—如果不能—又怎么着?”相夫人气呼呼地问,“如果不能,我把我自己搭进去!我向你保证,相姐。”
“那敢情好,顾英——那敢情好。”
“非常感谢,相姐,我现在走了?”
“可以,原路返回!没事不要老到这儿。”说完这句告别词,相夫人转身回到休息室。
小娇感觉自己虽然没听见许多话,单凭传到耳朵里的这么一点儿,小娇已经知道所谓出事,是在找一个丢了的“野丫头。”
小娇忽然决定不回去了,立刻回到屋子里,把听到的记了下来。写完之后离开住房朝最近有树荫的地方走去。
小娇在住房前面穿过林间空地,看到了少良在草坪上慢腾腾地来回踱步。他戴了一副无边黑圈小眼镜,健美的身材,上身一件质量尚好的灰色毛衣,下身一条合体的牛仔裤,脚上瞪着一双运动鞋,他的几只小猫在他身边来回跑着。他追猫的那副轻盈优美的姿势像运动场上的运动员。
她看见他玩猫,她就想离开。
她此时站住了。关于顾英这件事她知道他知道的比自己多,即使他知道得很多,她也不想去打听,就决定往家的方向走去,刚要转身,听见少良在后面叫她,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往这儿走呢?”他说。
“你是刚回来呢?还是正准备出去,”他继续说,仿佛这会儿才注意到小娇和他都是散步的打扮。
“我正打算出去溜达溜达,”少良说,“如果你也闲着。。。”
“不,不,”小娇急忙回答,“我有事,可以等一等。。。”
“这主意好,”少良忙接过小娇的话说,“让咱们逛一个上午吧!”
难得他这样一反常态的改变了他的计划,是为了与他人一起快乐吗?即使他误解了对方说话的意思,是谁也不会拒绝他的那种神情。
显然,少良为了缓和小娇的紧张,散步只是他想找的一个借口,他只是想舒缓一下小娇从餐厅走出后的心情这是往好的一面想。其实,知道小娇为什么对一些事如此的感兴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小娇想到这里,心都凉了。
“请原谅,”少良说,“我要把我的小宝贝也带上。”他慈爱地摸摸他的那只可爱的小猫。小娇是怕的,但是又禁不住他的诱惑,两人一起向河边走去。
树梢上似乎有些风,天上飘过朵朵黑色的浮云,空旷寂寥的水面上迅速地变幻着日照的光影,这里的情景显得倍加的荒凉、阴森、忧郁,还有他怀里的那只猫,小娇都不敢去看它。她老感觉自己的心是突突地跳着的。
“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小娇看着水面,用她那舒展的手臂优雅地指向空旷的远方。
“我倒觉得它是这里的一个污点,以前水如明镜,现在都成了污泥塘和水坑了,”少良不屑一顾地说着。
“要是带着我以前的学生们在这里写生多好啊!”小娇不去理会少良的话继续说。
“我倒觉得这里是一个谋杀人的好地方,你说是吗?”少良说完,小娇看了他一眼,明显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别胡扯了,你的精明的大脑怎么会想出这种话?”小娇说,“水这么浅、这么明,这里除了水里的沙子就是河边的泥土,杀过人之后,会留下脚印的。总而言之,哪个地方都比这里更适合杀人。”
“其实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看这里让人忧郁的景色,凄凉的气氛。如果你存心要了解,你会了解的;如果你不存心要了解,我向你解释也没有什么意思。”
“把这么美的水和谋杀人这样恐怖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我真的不愿意听。”小娇说。
“亲爱的卫老师,”少良不以为然的说着,一边逗着他的猫。“不过,你听了、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要取笑一个人很容易,”小娇坚定地说,“除非你举一个例子,说明一件我知道结果了对我并不好的事情。”
少良耸了耸他那宽阔的肩膀,向小娇亲切地笑了笑。
“如果我能举一个例子,那就不可能是知道结果后对你不好的例子,你那头脑里精密的逻辑已经把我击败了,卫老师——您说对吗?”
本来小娇是想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东西,看来是痴心妄想了。
小娇站着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露出了他性格中那种玩世不恭的油滑态度,这种感觉使小娇望而生畏。但是他那副狡猾的模样确实使人忍俊不禁。
少良憋住气不出声地笑着,那只猫不停地往家的方向窜,两个人就这样以一问一答地穿过了小树林,闲步回来。
那天和晚上其余的时间就那样很平静地过去了,小娇本打算回家,但是没有,只是陪少良下棋了,头两盘他客气地让小娇赢了。后来,发现小娇懂得他的意思,先对小娇打了声招呼,第三盘下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小娇将死了。
整个晚上,相夫人只是安静地坐着,她一次也没有提到顾英到来的事。但是,很奇怪,也许由于那件事,也许是由于其他什么事,她的态度变得更好了。她对大家彬彬有礼,温和可亲,完全没有一点架子,又像小娇在小娇第一次见她时那样了。连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只知道衷心地跟在少良后面的司机师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本正经惊奇地看着相夫人。即使是少良,整个晚上也不止一次地拿眼色瞟相夫人。
“要是大家都不在,去问问她那些旧画,这种情况下也许她会回答的,”小娇想着。
这是顾英来相家后的第三周,小娇周六早早的来到了相家。
早餐后大家坐到桌前不停地说着话。少良还是上周那套打扮。不住地读着报纸——一份法制日报,还不停地逗着周围的人笑着,笑得那么亲切和蔼,使人不由得对他发生好感。
“。。。真正聪明的人也是真正善良的人,他们对犯罪也是深恶痛绝的。”
“难道聪明人就不犯罪,你举一个例子,“妃儿没事地附和着,坚定地对少良说。
“一点儿不错,”少良说,“傻瓜犯的罪,是那已破获的罪,聪明人犯的罪,是那未被破获的罪。如果我能给你举一个例子,那就不可能是聪明人的例子。”
“妃儿,支持你,”相夫人站在门口嘲笑似的说。“再告诉你,只要犯了罪就会被发现,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相信这是真话,”妃儿沉着地说。
相夫人刚才的话,小娇特别惊讶,但还是装作平静。
“如果罪犯是粗暴无知的笨蛋,警察十次有九次获胜。如果罪犯是有主意,有教养,十分聪明的人。警察十次有九次失败。如果警察赢了,你一般会知道全部的经过。如果警察输了,你一般什么也不会听到,根据一些不可靠的资料,他们竟然编出了宽慰人心的道德格言,说什么犯罪必被查获!是呀——这说的都是人们知道的罪案,那么还有其他的罪案呢?”
“说得非常好,”相夫人高兴的夸着少良。
可能部分是真的,小娇想着,可能全部说的很好。但是小娇感到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少良对罪犯在社会里占上风的情况这样津津乐道?相夫人,为什么又要这样的为少良大声喝彩。
就这样,小娇想了整个的早晨,大家都离开了餐厅后,小娇慢腾腾的穿过门厅,独自站在门厅里,忧虑重重,仍然再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