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那边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还有钱翁帮衬着,和你一起的几个人也已经可以派上用场,就算没有我也能好好运转。”
宵白微笑着解释,眼睛却是看着夜狂,心里很有些不安——当初答应帮他打点夜家的生意,如今只是做了一半。
“女儿,就算不用打点生意,你也不必跑到月国去啊,此行本来就凶多吉少。”
夜夫人照旧忧心忡忡地拉着女儿的手,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到月国去,到时候可是要打仗的,这可不比做生意。
“月凉为了我,才会选择回国复位,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弃他与不顾?”
这个理由一搬出来,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沉默,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夜夫人还总是把宵白当小孩子看,其他人却早就把她放在了于他们平等的位置。在很多时候,宵白比大人更加成熟和理智,她既然决定到月国,一定也考虑到了种种不利因素。
“等到事情结束,我就到宁海找你们。”宵白生怕夜狂不同意,又匆忙加上一句,既然她是夜狂所挑选的继承人,总归会挑起这份家业。不过,现在夜狂还年轻力壮的,再撑个一二十年也没有问题,用不着让他这么早“退休”。
“也罢,你执意如此,我们也只有支持。”
知道宵白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几个人也只有妥协,谁要他们全都看不得小家伙儿难过,就算她当真要天上的星星大家也会想尽办法摘给她。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兰奉,出发时我会悄悄地混在月凉的马车上。”如果让兰奉那家伙知道,他一定会去告密,宵亦陌如果知道她打算跟到月国去犯险,到时候一定会阻止。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月国?除了月凉的缘故,另一个原因则埋藏在心底深处,对任何人也无法说起。
那日,她看到了身穿红袍的宵亦陌,就在招待群臣的酒宴上,她是以夜狂义子的身份进去,坐在宴席的最末端。小小的身影缩在摆满了蔬果茶点的长几后面,她的目光离不开坐在最前面的新郎,他和蒙着喜帕的新娘子站在一起。
其实,宵白最常见到宵亦陌一身明黄帝袍,出宫是穿的也是极其淡雅的素色长衫,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着红衣。从来都以为着红衣的人太过张狂,男子邪魅如孔修,女子则妩媚如红儿,可是在宵亦陌身上,却只透出一种深沉的优雅和高傲。他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那微笑也似他身上的一件衣服,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褶皱,完美到无懈可击。
他终于还是成亲了,并肩而坐的是他的新娘子,而后宫还有无数的女子等待着他的恩泽。恍惚间,她只觉得那温和的笑容中带了几分喜色,这毕竟是人生一大喜事。
心里突然一阵疼一阵酸,宵白有种冲动想要从这觥筹交错的酒宴离开,一刻也不停留。她发现自己居然对陌陌生出了无法理解的幽怨,这时候他已经把“相依为命”的誓言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这种幽怨始终萦绕在心头,最后竟然像是遭到了某种无法饶恕的背叛,平生第一次想要远离那个人,离开京城,离开阳国,远远的离开他。
宵白觉得害怕,她不理解自己这种复杂且难以控制的心情,她甚至有一种直觉,再呆在宵亦陌身边的话,或许自己会伤害他。看到他和新娘子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她确实起了杀人的念头——想要杀了她一直以来最重要的人。
京城门口,兰奉骑在高大的骏马上,一身戎装比平日里风流贵公子的打扮更多了几分英气,而更夸张的是,他的周遭围拢着各色女子,燕瘦环肥皆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美貌。听说兰奉要“出征”,她们一个个都赶来送行。
“兰公子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到哪里都能招来这么多美人儿——”
夜狂略带调侃地道,希望他一直被这些女人围着,没有机会发问才好。只不过,事与愿违——
“奇怪,小东西怎么没来送行?”
兰奉四下里找了个遍,连夜狂和夜夫人都来了,可就是没有看到宵白。那小家伙儿不会这么无情吧?
“额,她昨晚有些不舒服,还在床上躺着休息。”
夜夫人脸微红地接话,她不擅长说谎,总觉得不自在,甚至不太敢和兰奉对视。可正因为说这话的是她,兰奉才没有任何的怀疑,若是换了夜狂,他或许还会有所怀疑。
“这样啊,那只有算了——”
兰奉语气中透着失望,他是真的很想再见小丫头一面,毕竟这次离开阳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嗯,祝兰大人一路顺风!”
夜夫人有些乏力地依偎在夫君身边,只觉得心怦怦跳,幸好兰奉没有追问下去,不然一定会露馅儿。
飘着“兰”字的大旗在空中飞舞,兰奉意气风发地挥手,下令军队即刻出发。
队伍中间,那辆高大而又华丽的马车格外显眼,这是为了月国大皇子特地准备的。马夫熟练地扬鞭,缓缓地随着队伍前行,那淡蓝色的车帘微微地晃动着,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队伍才行了三天,宵白就觉得百无聊赖,日子没她想象中好打发。晚上还好说,撑了帐篷两人各睡一边。可是白天就只能坐在马车里和李月凉大眼对小眼,李月凉又不是个健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