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娘,你可真会做生意。”
待孟书裴和芳菲出了房门,宵白略带着讽刺玩笑道,心里却也暗自佩服,这进退之间她拿捏的可是恰到好处。
“倾城,你可真是好运,孟公子一年难得来几次,就被你给遇到了。”
孟书裴可是倾城宴的承办者,又是其中的评审之一,只要得到了他的支持,好处自然多多。
“这几天还请鸨娘为我准备房间,当然还有我的护卫,他习惯一个人住。”
指指一直呆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李月凉,宵白微笑着要求道,住在客栈里不但危险甚至还可能连累季家人,索性就住在青楼好了。
“额,这个自然,你就住在芳菲隔壁吧!至于他,我会让人单独收拾一间放出来。”
鸨娘咬牙,这两天的吃住她包了,希望这丫头不会让她失望,到时候吃不着羊肉还惹得一身骚。哼,不成功的话,就直接抓了她在这里接客——
双方各有心计,却都是含笑以对,一旁看好戏的小灵子反而打了个冷颤。女人使起心计来,比男人更加可怕一百倍。
“芳菲,你认识倾城多久了?她也是被鸨娘买进来的么?”
孟书裴懒洋洋地倚在桌边,听垂帘下的女子撩动琴弦,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陶醉在这动人的琴音里。
眼前时不时晃过那张绝美的容颜,还有那似乎带着魅惑的笑容,第一次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公子,你来芳菲这里,却一直在说别的女人呢!”
温柔含笑的嗓音有意无意避过重要话题,芳菲索性把琴收起来,既然听的人无心,也就没有弹的必要了。
“额,是我不好……”
孟书裴面色微红,他素来以了解女人心而自傲,如今却犯了这么浅显的错误。在一个红颜知己面前,绝对不要提到另一个红颜知己,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鸨娘命人在芳菲隔壁收拾了一下,也不知道原来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品味”倒是和整个烟花楼一致。妆台上满是脂粉盒子香薰饼子,床上铺着大红鸳鸯锦缎,帐子顶端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金黄色的流苏一直垂到地面。
“阿嚏——”
揉着鼻子,宵白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浓郁的廉价香粉味道让她的鼻腔很不适应,再这么下去也不用选美了。打开窗子让空气流通,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胭脂膏子收拾起来,目光落在那张床上,想着不知道多少男女在上面滚来滚去,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咚咚——”
敲门声响起,轻巧而有节奏,带着几分试探,似乎不想惊扰到屋里的人。
“进来。”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不管现在门口站的是谁,宵白都没有客套的心情。
“倾城姑娘,我帮你送被子过来。”
芳菲微笑着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床被子,颜色意外的素淡,看起来也干净。被子上面还叠着整齐的床单,水蓝色底纹缀着白色碎花,怎么看也不像烟花楼里会用到的东西。
“叫我倾城就好,这姑娘姑娘的真不习惯。”
宵白对她的好感又添了几分,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细心,连这种地方也想到了。
“倾城……”
芳菲微笑起来,温柔的眼睛透着暖意,熟练地把床上的大红锦缎扯下来,换上新的。
“呵呵,你也不喜欢身上的衣服吧!”
再度打量着她身上那不相称的衣服,俗艳的牡丹根本就不适合这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宵白拖了椅子坐在窗边,看到在自己房里忙碌的芳菲,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有时候,不喜欢也要忍耐。”
把床单最后一个褶皱拉平,芳菲终于看向宵白,或许她只是在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是压抑的隐忍。她不喜欢呆在烟花楼,不喜欢当鸨娘的摇钱树,不喜欢屋里的摆设,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自己……
“可是,不能够永久的忍耐。”
宵白一怔,为她话里的绝望,如果一辈子如行尸走肉的活着,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倾城,我真羡慕你。”
芳菲坐在床边,两手环抱着自己,觉得有些发冷。窗前的女子是如此的耀眼,并不单单是外貌的关系,还有那明亮的眸子中所蕴含的自信和勇气。这些,都是她所缺乏的。无力地沦落在风尘里,她只能够忍耐,却没有勇气改变。倾城……芳菲微笑,她只需要知道这个名字就好。至于真实的身份,为什么要参加倾城宴,这都不是她可以关注的。心底却由衷希望,倾城能够成功。
屋子里一片静寂,宵白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不会安慰人,特别是芳菲这种,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却总是止步不前的人。
房门再度关上,宵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没有动,只是淡淡地道:“进来吧!”
李月凉从窗口跳进来,芳菲进来换床罩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无声地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公子,你该不会是打算‘色诱’吧?”
李月凉一半的身子隐在烛光里,干巴巴的话语没有任何修饰,想到之前公子对着孟书裴微笑,就觉得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