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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猝不及防遭遇爱情 (2)

输完液脚下软绵绵的,想起老许他们同学生病,身边有俩人陪着,还真有点羡慕。我在家生病的时候基本是一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爸妈小心翼翼伺候着。那时多幸福啊!没事也装装病唬人。

身上一点儿劲都没有,走走停停,越走越不对劲。走到七苑门口,我转回身:“你干吗呢?”

许磊同学的特点在于时刻都带着股领导气息。即使是这时候,他也还是泰然自若做出一脸“同学你误会了,我只是在代表组织关怀你”的表情。

“我又死不了,你跟着我干吗?烦啊我告诉你。”我威慑得有气无力。

许师兄很老到:“我只是来给你送点药。”

说着诚恳地递上一盒康感。

举手不打笑脸人,他玩出这么一手,这可真是……没想到。

军训结束后重返教室,我感到十分不习惯。我们的高数老师身材窈窕,号称数学系的本·拉登,用美貌来轰炸学生的视觉,时装每日一换绝不懈怠,摆明了是万人迷。每天开一辆大红的mini cooper来上课,把其他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们红红绿绿的小POLO比得无地自容。能在这样的老师班上听课,广大男同胞们乐不思蜀。

女生也很欢迎她,老二经常从课桌下递一纸条儿过来提示我们:“看脚,脚。”我们顺着看去,果然是双名牌。老六眼毒,告诉我们这双鞋她星期六刚在卓展见过。至于课倒是很少有人听,反正她也就能抄抄习题。解个课后题她都要挠半天头,最后愁眉苦脸地说:“下节课吧”。下节课她又会说“下节课吧”。所以我们干脆自学,只当高数课是时装秀。

相比之下化学老师敬业多了,老太太永远不苟言笑,一身白大褂宝相庄严地为我们讲解习题。实验课我们都没预习,怕老太太近距离观察露出破绽,所以进门就抢占了离讲桌最远的一张实验台,加热强酸性溶液的试管口还对着过道,进进出出的人都小心翼翼唯恐被毁容。然而老太太一眼看穿了我们的诡计,视死如归地冲过了强酸封锁线,对我们轻轻地说“重做”,让我这个心如铁石的人也欷歔不已。

重做的时候我郁闷得要死,好在数据都是现成的——实验报告我昨晚上就写完了,绝对是结合了前人智慧的结晶和理论推导的结果,数据精确度从不会低于99%,虽然我们小组根本没人会使阻尼分析天平。

其实我们寝室是挺优秀的一个团体。看自习劲头就知道了,老四跟逸夫楼干上了,不到十一点不收兵。其他人也差不多,大家心照不宣,从开学的一起上厕所的流氓团伙变成各自单干的小蜜蜂,回来时却口径极其统一地都说自己又玩了一天,我隐约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军训时那么相亲相爱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长期驻扎水工楼511,有一次还在里面遇见许磊,刚好一间教室,大家觍着脸非常别扭地聊了几句。

从此以后每到511都会遇见他,真是自断生路。

对我来说,许同学的主要作用就是去洗手间的时候用来看书包。但天长日久,渐渐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跟前站岗也不错。新生的学习热情似乎是整座大学里最高的,我每天清早跑到水工楼后的小树林子里念新概念英语的时候都见不到几个人。后来老许告诉我说考完六级就没人学英语了。我拿着厚厚的书多少有些茫然,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和书过日子。如果读书没有意义了,我还能做什么?

学校社团在军训结束后便开始纳新,我加入几个,不是进门就要钱的传销组织就是大三老光棍们拐卖幼女的贼船,所以又都退了。记忆犹新的是在校报通讯社分社纳新的时候,我想想码字儿的人大概就应该来这儿,抱着寻找同类的想法来了。几个老生煞有介事地还举办了个面试,淘汰了一批不够会说话的男同学和不够养眼的女同学。主持面试的社长是个精明能干的女生,上下瞟了我几遍便转向另一边的几个男生发问,我频频举手,她视而不见。

估计是没我戏了,我想。

稍后出来的结果让众人大跌眼镜。报文学部的我却被录到了新闻部,胖乎乎的新闻部长召集例会,很深沉地表示,你们都是精英,是有理想有抱负有才华的青年,进入通讯社是很高的荣誉,有很多的好处,可以颁发实习记者证,在校报发稿可以在奖学金评定时加分云云。

听得台下一群大一的小菜鸟直流口水。

末了部长果断地一挥手:“总之,只要大家好好干,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我们不约而同地报以虔诚的掌声。

部长点了几个人的名:“留下来收拾会场。”

其实整个部门也不过十几个人,部长还得亲自擦桌子扫地。

我很不解为什么我被换到新闻部,部长虎目圆睁:“新闻部比文学部不知好到哪里去!我们是看你有潜力才把你要过来的!”

我很为自己的不识抬举感到惭愧,赶紧一迭声地道歉。

部长颜色稍缓:“以前的东西就不用看了,现在你是新人,要从头做起。下午有个B校区的报告会,你跟我来学学吧。别人我都没有通知,看你在面试时表现突出,才为你争取了这个机会。”

我低头:“谢谢部长。”

部长踌躇满志地一挥手:“下学期咱们通讯社换届,社长的位子差不多就是我顶上,到时候,我的位置就会空出来……”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觉得你很有希望接我的手。”

我强忍着笑,忍得肚子疼,但还是很配合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一个小破分校区通讯社新闻部小部长,我接你的手又如何?很光宗耀祖吗?社长会让你顶上?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人家忽悠你的?

我们这位部长着实有些天真。不过我倒不是很讨厌他,天真的人,再坏也有限。

这时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左顾右盼,问部长:“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部长一愣。还来不及作答,女社长已经悄然而至,冷冷道:“新生搬完桌子就可以回去了。小陈,你留一下。”

我如蒙大赦,立刻一溜烟蹿下楼梯。

可怜部长还得给社长汇报工作,不知道要不要跪键盘。

当天下午,我们出去踩点。

部长对部下确实关怀备至,一路上苍蝇一样嗡嗡个没完,查遍了我的籍贯、年龄、爱好,有无男友等种种问题。等车到了地方,我看看部长,部长安静地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我只好自掏腰包垫了车钱。

做了一个月,出了四篇稿统统被枪毙。我咬牙切齿地去找部长。

“我的稿子为什么不能用?”

“哦,你的视角太极端,我们毕竟是学校直属报社……”这厮搔首弄姿了半天开始拿腔作调,“另外我不希望你写文艺稿,虽然你文笔还马马虎虎。但是你毕竟是我们新闻部的人,是不是?要以本职工作为主!”

女社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微笑着在一边看。

我耸耸肩:“那算了吧。”

回去把稿子直接发到省报投稿信箱。

两周后,收到了淡绿的汇款单。

晚上部长大人打电话来,说晚上有会,务必参加,否则年末奖评降分。

“降分”两个字放得格外重。奖评和降分是他挂在嘴上的法宝,所向披靡。

通讯社办公室原来是给清洁工住的小间,堆了很多破纸箱子和饮料瓶,部长坐在饮料瓶后的破沙发上咳嗽两声,看着我头顶十公分处问:“上次那个稿子改好了吗?”

“好了。”我把报纸递了出去。

他一愣,继而发窘,然后恼羞成怒,脖子上的筋暴起老高,“你你你……”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躲开我眼光看地板。

还是不够老练,连抬头看着我的胆子都没有,窝囊的男人。

“我不干了。”

社长突然板着脸出现在门口,看来是有备而来:“林晓蓓。你不干我们不会留的。你不愿意留,有人愿意留!但是作为师姐我要提醒你,你这种态度到哪儿都吃不开!”

我没回头:“听说分社半年没有一篇稿子达到总社的用稿标准,已经被通报批评。以您这种肚量,也只能等着总社通知您光荣下岗了。”

英姿飒爽地走出去,唯一的遗憾是办公室太小,没机会让他们多瞻仰瞻仰我义无反顾的背影。

退出以后我有点后悔,与人斗其乐无穷,没有娱乐的生活十分无聊。好在学生会纳新比其他组织迟了近一个月。那天不少人围着展板转,我想这总不能收钱吧?好歹是个官办的。

是夜,我对辛辛苦苦背四级单词的许磊说:“学生会是干什么的?”

许磊一下严肃起来:“在大学,学生会是学生工作的主要承办者和组织者,一个完美的大学学生会是学生的大脑和心脏……”

我暗自惊讶,没想到此人平时不爱说话,关键时刻啰唆得和唐僧有一拼。且内容和我之前听到的“学生会就是穆仁智,狗腿子;学生会就是搬桌子,抬凳子……”差别有如天地。

“最关键的是,你是想锻炼自己对吧?”老许严肃。

“对呀。”

“那就是了,加入学生会对个人成长是很有利的。你尤其应该加强人际关系的协调能力。况且和老师搞好关系,以后什么保研啊,考试啊也有人指点,对不对?”

天上掉下大馅饼,居然还掉进我怀里,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升官发财是我毕生梦想,为什么要和大好前途过不去?

“那你觉得我进哪个部合适啊?”

“大一新生进来都是干事,当一年苦力还不一定有好处,不过女工部有一个副部长的空缺,你觉得呢?”

“这又由不得我。我还想当校长呢。”

“如果由得呢?”

“……”

第二天的会议上,平民林晓蓓由副主席许磊大力推荐,在众人诡异的眼神中升任副部长。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膈应?”副部长心事重重。

“当官都膈应你什么不膈应?别人听见还觉得你这是得瑟。”

我看着对面微笑着的许磊,忽地打了个冷战:“我可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说你只是个小干事,你什么时候变副主席了?”

“是啊,干事干事就是干实事的人,我干实事,所以我就是干事。”

官场套话。这厮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洒家?

“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多少人想一步到位都难啊。”许主席微现不悦之色。

“是吗?”我讪笑,“那我怎么谢谢主席提拔啊,跪下磕一头?”

他脸色大变:“你怎么老这样啊!”

是啊,我老是这么不知好歹,让一门心思拯救我的哥哥很为难。

我不说话,低头查看手机短信。

许主席循循善诱,“你是你们这一届升得最快的,好好学习一下,将来我当了主席,也好有个左右手啊。”

原来是给自己培植党羽,我抽抽鼻子,心中不悦,有种被谁卖了的感觉。

许主席敏感地把握到我情绪的变化,“对你自己也是很有帮助的,期末有加分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升职这一天,我不快乐。

不快乐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坐着吃东西,化郁闷为饭量。

“我喝酒是为了溺死痛苦,可这该死的东西却学会了游泳。”一条黑影蹿到我对面。

“你滚。”

“……我又怎么了?”

“爪子拿开!”

“好了,别闹了。”丁鑫伸手拍拍我肩膀,“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气。”

我的眼泪一下子溢了出来。这些天来忍受着莫名其妙的打击,我一直巴望着那场噩梦能早点结束,我希望过往的记忆不过是一场无痕春梦,那样我可以继续快快乐乐生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许也是好事,越堕落,越快乐。商品社会什么都是明码标价的。

以后可以混得顺风顺水。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我笑着给丁鑫讲我的事情:“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你说我是不是白痴?哈哈,我要死的话,一定是笨死的。”

“你别生气……我本来只想让你好好休息的。学校那些事,唉,不是我说你,你还小,等你毕业再来看这些事你肯定会觉得好笑的。”

“你觉得我好笑?”

丁鑫看着我:“对不起,又说错了。”

我架着丁鑫的肩膀一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走出餐馆。我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有几个淘气男生总是欺负我,我哭着回家,爸爸询问了几句就让我去睡,然后第二天起来,什么都会被安排好。现在我真想家,我想他们,我想找个靠近月亮的地方住下,有一个宁静的怀抱能让我沉睡整个春天,干净地,自由自在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