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游宫内疗伤的云蓓的躯体第一日即成形,第二日她便苏醒意识,待第三日,姑娘彻底恢复安康,但正如秋千推测,云蓓没有选择去找朋友们,稍作停留与云霄等人见礼后孤身一人踏上了离开蓬莱岛的路。
这一次,是云蓓最后的离开。
顺着云路飞行,云蓓既兴奋又难过。难过自不用说,她不忍与朋友、徒弟分离,而兴奋嘛,乃是因其本身血肉和元神的活跃。“好特别的感觉呀。”姑娘修炼多年,从没有今日这般奇妙的心境,拥有了龙体凤命碧游法身的她第一次体会到灵体通畅四肢百骸,元神敏感跃动,“这就是天才与灵气的交流方式吗?榕儿她们平日的修炼就是这个样子吗?秋千一定更加不同吧?”姑娘有些嫉妒朋友们,但不多。
眼看着蓬莱岛出口就在前面,云蓓刚要出去,忽而两道光拦在前面,光芒化作两个老人,其中一个云蓓不认得,但另一个她“印象深刻”。
“申公豹!是你!”云蓓明眸藏剑,灵光瞬间汇聚,尖锐的气魄压向对面两人。当年封神之战,申公豹与九尾天狐里应外合做出无数天怒人怨的罪孽,可以说,苏妲己的名声能有今日这等卑劣,申公豹“功不可没”,云蓓极其厌恶他。
“云蓓姑娘,还请不要误会,我们不想伤害你。老夫徐福,见过姑娘。”申公豹身边的徐福手掌翻转,一团橙黄色柔光显现,“姑娘,咱们是自己人。”
“你……”云蓓见徐福手中柔光,少有迟疑,随后从元神深处拉出一丝灵光,亦是橙黄色,但更明亮。姑娘的黄光与徐福的黄光虽然状态略有不同,但整体气态一致,灵力闪烁频率相同,明显是来自同一源头。“一直听秋千说你是鸿天派入司法部的卧底,没想到你竟是黄天之人。”
“正是。”徐福点点头,望着云蓓手里的明亮橙黄色灵光说道,“这……首领竟然赐下如此功德级别黄光,着实少见。”老头整理妆容,重新行礼,“属下见过云蓓大人。”黄色光芒不止能却别敌我,还表示在黄天的地位,云蓓的级别在黄天极高,仅次于首领。
云蓓摆摆手,示意徐福不要多礼,她从始至终的注意力都放在申公豹身上,“徐福先生,我干爹什么意思?为何叫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干爹?”徐福一愣,没明白云蓓所谓的“干爹”是谁,但很快便有了推测,“首领认云蓓做女儿?!”这个消息很惊人,但仔细想想,也算合理。徐福压制心中惊诧,答道,“云蓓大人明鉴,首领邀请申公豹道友加入我们。”
云蓓当然能猜到申公豹出现的理由,甚至之所以首领叫自己选择在蓬莱岛渡劫都是因为他,但她很讨厌这个人。
申公豹站立虚空,一直没有讲话,眼睛直勾勾盯着云蓓,神色颇有惊惧之意,“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完全一样!妲己娘娘,我又见到妲己娘娘了!又见到妲己娘娘了!”老妖仙激动地当场跪地,“老仙参见娘娘!参见娘娘呀!”
“你这……”云蓓哪想到申公豹突然下跪,弄得她措手不及,“你这老妖,做什么?快起来!”
“不起来!不起来!老仙不起来!”申公豹砰砰地虚空磕头,“老仙早听说饕餮酒馆的您是妲己娘娘,但碍于玉鸟人父女,没有机会拜见,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再见娘娘您!老仙高兴呀!老仙终于见到亲人了!老仙太高兴了!”这老妖,很癫狂,一会哭一会笑,像个疯子。
“谁是你亲人!你我是仇人!”云蓓道,“你的亲人娘娘早就魂飞魄散了!”
对于申公豹来说,妲己,或者说曾经的那只九尾天狐当真是“亲人”:同样是出身名门,同样是接受秘密命令,同样以作恶的方式帮助师门,同样身败名裂,以及同样被师门抛弃、被背叛。妲己不是申公豹亲人是什么?!他们二人简直就是知己!而且,当年在大商时,两位的配合便极好,妲己尊申公豹为师长,申公豹奉妲己为尊上,二人亦师亦友,共同“研究如何作恶”,堪称最佳搭档。当年的九尾天狐已死,但那张脸仍旧深深印在申公豹心中,老妖仙看到云蓓的瞬间,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孤独寂寞、受尽辱骂、低声行走在暗夜中的人如今再次找到失踪的伙伴,那种喜悦溢于言表,那种快乐无法比拟,是以不由自主地将云蓓看做“娘娘”,诚心叩拜。也许之前申公豹是迫不得已加入黄天,但此刻,他已经决定要为“娘娘”献出一切努力——“娘娘”是自己唯一的伙伴,甚至说就是“另一个自己”,保护“娘娘”就是保护自己。
“娘娘,娘娘,老仙拜见娘娘!”申公豹不顾云蓓冷眼冷语,自顾自地奋力叩首,“老仙拜见娘娘,老仙很思念娘娘。”
“你!”云蓓有心骂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得出来,申公豹对“自己”是真的很尊敬。
徐福也没想到与自己谈判时骄傲矜持的申公豹突然这个样子,暗说申公豹这些年的压力太大了,魔障丛生,可能已然是接近崩溃,“也好也好,至少你现在是真心加入我们黄天了。”说真的,黄天对申公豹并不特别信任,这个老妖仙可是刚刚才把群星堂的许多秘密留给玉氏父女,黄天必然防着他出卖己方。
过了一会,申公豹情绪稍微平静一点,徐福赶紧扶起他。老妖仙站起身,长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云蓓,拱手道:“对不起,云蓓姑娘,是老仙失态了,认错了人,对不起。”他又不是完全疯掉,正常状态是能够认清面前之人绝非曾经的九尾天狐,但并不妨碍老妖仙忠诚于她,忠诚这位承担了无数骂名的姑娘。
云蓓乃聪慧之人,稍作思量便明白了申公豹的想法,“也罢,有个得力助手更好。”姑娘用余光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徐福,心道:“这个家伙不会忠诚我,说不得哪天就被他暗算,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掣肘,他应该会老实些。”徐福是不错,能在秦始皇身边做官,做玉皇派和截教的中间人,当然是优秀的,而且又能游走于司法部、鸿天之间而没有陨落,更是说明其能力,但申公豹也不弱,且不说远超徐福无数倍的太乙金仙修为,单讲他以一己之力把藏匿仙山宝岛的截教群仙扯下来,送上封神榜,那可不是单单一句“道友留步”能解释的,其中蕴含着老妖仙强大的个人智慧,否则元始天尊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徐福和申公豹都是绝无仅有的毒士谋臣。
“行了,我们先离开蓬莱岛再说吧。”云蓓道,“秋千很聪明,申先生的禁制恐怕不会坚持太久,我们赶紧走吧,莫要被秋千赶上。”她明白,小狐狸就算能放过她,也不会放过申公豹和徐福。
黄天三人遁飞至蓬莱秘境出口,顺利离开,继而准备回黄天某据点去见首领,但才飞了不久,申公豹突然往某个方向打出一道灵光,“谁藏在那里?!”老妖仙感应到有一股特殊灵力蛰伏在附近。
“哈哈哈……不愧是三清派出身,通晓万千法术,连我的幻术都没能瞒过申先生。”胡天摇等鸿天众现出身形,九尾天狐拱手向云蓓行礼,“天摇拜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