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都不是很快乐,都很累。
很小的时候,跟着母亲来到十万大山,来到这当时对我来说十分陌生的环境,孤零零地生活,寂寞的长大,直到现在。可以肯定,我十分不喜欢十万大山,不只是小时候,现在也一样,我一直不喜欢外部看起来和善,实则内部混乱凶蛮的十万大山。
最初来到别人的地盘,母亲和我都觉得有些害怕,虽说曾经的凤凰族能在天地间可以横行,可以在三界肆无忌惮的嘹亮鸣唱,但此处是伏羲的成道之地,身负凤凰血脉的我们没有什么特权,反倒受到许多人的歧视——欺负凤凰族人很有成就感,这是当时我周围许多人心中的想法。于是,我的悲惨生活从来到这里便开始了。每天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有人欺负我,既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都很喜欢欺负我,打我,骂我,甚至想……唉~为了保全自己女儿的生活和清白,我的母亲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堂堂凤凰族次支后裔,竟然常常要与低等下贱的妖魔厮混,着实叫人难堪,叫人恶心,叫人哀伤……每当想起母亲为我做过的事,我的心情就特别复杂,既感动于她对我的爱,但同时,也恨她没有骨气,甚至希望她带着我自我了结,也不该做哪些事。
由于母亲的“献身”,我们有了不少靠山,受欺负的日子少了许多,可之于我,还是觉得生活很惆怅,很悲伤,以及随着越来越长大,我越恨懦弱的母亲。年轻人一腔热血,总会看不惯世间不公平的事,尤其是我这等从小受欺负的人,待实力渐渐提升,自觉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当然会更加对世界不满,同时也会对屈服于世界压力的母亲不满,所以,有一段世间我常常与母亲吵架,说了很多恶毒话,伤了母亲的心——此时想来,我很后悔。
时间继续流转,我终于成年了,最大的麻烦也来到了。多年前的十万大山有九个妖王,其中最强的一个是一条蛇,当时已经很衰老,即将坐化,它也不知从哪得到一个邪术,说只要获取一个凤凰三脉之内的成年雌鸟纯净阴元就可以续命,而刚好,我十分附和那条蛇的条件,我岂止是凤凰三脉之内,乃是次脉一支,而且有母亲的保护,自小纯净,所以那条老蛇便要娶我。说真的,当听说这个消息时我直接绝望了,我觉得懦弱的母亲一定会直接答应老蛇的要求,而事实上,母亲也确实答应了,并很快举行婚礼。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坐在洞房内,我满脸泪花,心中无比痛恨这个世界,痛恨十万大山痛恨我的母亲……当时我甚至做好了自爆的准备,宁死也要保持一份清白。
可是,没等我自爆,母亲自爆了!
母亲当着来老蛇这里参加婚宴的所有妖王的面自爆,滚滚凤凰之力绽放,瞬间击杀方圆百里内除了我的所有人,那一代的十万大山顶级强者全灭!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母亲其实很强的。
“孩儿,你已经长大了,终于长大了,接下来的路母亲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要小心。”
这是婚礼前母亲对我说了一番话,我回应她的是一个恨意十足的眼神——我以为母亲抛弃了我,而实际上,母亲并非抛弃我,而是放开了我,她早就做好了用死亡为我铺路的觉悟——比我更早。
“也许从来十万大山的第一天,母亲就看明白了一切。”
之后的九年,因凤凰之力肆虐妖蛇遗址,十万大山无人能够踏足此地,潜伏在其中的我可以安心修炼——在母亲最后的温暖中安心休息。待九年后,我破关出世,十万大山已经是另一个模样——九大妖王的格局彻底崩溃,各方青年妖魔崛起,其中天星麒麟、混沌玄武、地华金龙最是强大。
“从今天起,我要痛快的活一场!”
这是出关后的我说的豪言壮语,但很快现实就给我了狠狠一击。
争斗,杀戮,哭泣,哀嚎……一直躲在母亲羽翼下生活的我终于开始直面世界的残酷,无数危险向我袭来,无数诡计朝我施展,仅仅百余年的工夫我就累得气喘吁吁,累得精疲力尽,累得几乎想逃离这个地方。
但,我不能逃,因为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我有了朋友,有了战友,有了手下,有了属于我自己的地盘,有许多我不愿意放弃、需要我守护的东西。
但,我真的好累。
但,我真的好难过。
“母亲,困在命运牢笼的小雀鸟真的能够飞天吗?那一天到底何时能够到来?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真的好就这样睡过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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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爹,什么情况?”小狐狸疑惑地看着远处的黑阳雀凤,“雷劫已过,她怎么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雷劫非简单,乃是从有形、无形、有相、无相四方面攻击受劫之人,”乌鸦解释道,“表面上的轰雷没能奈何黑阳姐姐,但心灵上的冲击似乎叫她陷入了迷茫中,若是不能及时挣脱,轻则元神混乱,仙途黯淡无光,重则元神崩溃,修为消弭于无,甚至直接泯灭死亡,化为纯粹能量,也就是传说中的魂飞魄散。”
“啊?!怎么严重?!”秋千惊道,“雷劫果然好难呀~”
“心灵受过伤害的人最坚强也最脆弱,”鸟人道,“雷劫这东西最是狡猾,总是能找到受劫者的弱点。”
“哎呀,这样呀~”小狐狸道,“那我完蛋啦~我小时候被万神嫉恨,小小的心灵受到好多伤害呢~”
“少说风凉话。”乌鸦道,“对你来说,万神嫉恨那事估计都比不上雪糕融化掉地上严重吧?”
“嘿嘿嘿……”秋千笑了笑,“讨厌啦爹,人家哪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呀,嘿嘿嘿……”这个小丫头,有她爹宠爱,当真是什么心灵伤害都没有。
与闺女调侃几句,鸟人见黑阳雀凤还没恢复过来,脸色有点难看,“还不醒来?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的女王姐姐就这么死了?不会吧?不能这样呀~我还想着让她和黑羽组合出道呢,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暗夜女王。”
“少废话,现在的问题是要不咱们出手救一救?”
“怎么救?”鸟人道,“我们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心灵到底有什么缺憾,根本无从下手,没法救,若是贸然唤醒她,说不定她直接元神溃乱,成为疯子。”
“据我感应,”秋千道,“她一副‘我不想活了,就让我睡过去,死过去’的感觉。”
“啊!那就完蛋了!”乌鸦急得上蹿下跳,“怎么办呀!怎么办呀!”鸟人没有秋千那种感应能力,却也能看到不远处黑阳的元神正在坍塌,“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乌鸦和小狐狸束手无策之时,“扑啦啦”,蹲在树枝上的小麻雀飞了起来,直奔自己的“主人”,“啾啾啾!”这个小麻雀大声的鸣叫,尝试唤醒“主人”。
陷入迷茫的黑阳雀凤看着近前的麻雀,神色迷离,“你是……?”
“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