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家书·名人·美文
6555800000046

第46章 巴金家书(1)

致蕴珍

蕴珍:

上次在政治部写好托人带回北京代发的信(里面有一张照相底片),想已收到。

到朝鲜已三星期,在平壤住了五天(招待所叫国际饭店,离平壤较远,我们每天上午去平壤,晚上回来,都是坐大卡车来往的),工作顺利完成,金日成将军也见到了。再过两个钟头,便回大使馆,今晚就出发到前线去。昨晚李德全来了,她和调查团大概明天回国,托她带这封信去,比较稳妥,也比较快。我身体精神都好。昨晚这里开欢送会,我喝了几杯苏联香槟,醉了,不过出来吐了一阵也就好了。

朝鲜这个美丽的国土和勇敢热情的人民真使人感到依恋。朝鲜妇女勤劳,担任种种繁重工作,但是她们喜欢穿得红红绿绿,喜欢唱歌跳舞。平壤城好房子都炸光了,可是街上还有不少的人。我们穿着棉军服、戴皮帽子到处跑来跑去,朝鲜人早已穿春天的衣服了。他们就在冬天也穿得少。

离沪两个月,非常想念你们。拿起笔写信又苦于时间不多。在这里生活非常紧张,每天只睡四、五小时。不过到部队后闲空时间倒比较多。到朝鲜写了两篇短文,一是会见彭德怀将军,一是抗议美帝细菌战的宣言。你一定在报纸上看见了。我没法把底稿寄给你们,这两篇东西都是经过政治部审查后由新华社用电报发出去的。我们在前线先参观一些地方,以后就分散到各个部队里去,我的组长的名义就可以取消,活动也就简单化了。别的话没有时间写,问候你们,祝福你们。

请告诉采臣,我没有功夫给他写信,而且隔得很远,消息不灵,也不好讲什么话,叫他好好地努力工作吧。

祝好!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日

问候妈和大家。给你和小林的照片收到没有?

巴金小传

巴金(1904—2005),原名李尧棠,字芾甘。笔名巴金。祖籍浙江嘉兴。清光绪三十年十月十九日(1904年11月25日)生于四川省成都府城北门正通顺街。现代文学家、翻译家、出版家,“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最有影响的作家之一,中国当代文坛的巨匠。

“巴金”这一笔名源自他在留学法国时认识的一位巴姓的同学巴恩波,以及这位同学自杀身亡时巴金所翻译的克鲁泡特金著作。他把这二人的名字各取一字,成为了他的笔名。

巴金出身于四川成都一个官僚地主家庭。父亲曾在四川广元县做县令,为官清正,辛亥革命后辞官归隐。1914年母亲去世。1917年父亲也去世。自幼在家延师读书。五四运动中接受民主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思潮。1920年旧历年底,祖父去世,巴金庆幸“家里再也没有人可以支配”他的行动了。1920年至1923年在成都外语专门学校(四川大学前身之一)攻读英语,参加进步刊物《半月》的工作,参与组织“均社”,进行反封建的宣传活动。1922年在《时事新报·文学旬刊》发表《被虐者的哭声》等新诗。

年赴上海,不久到南京东南大学附中读书,1925年夏毕业后,经常发表论文和译文,宣传无政府主义。1927年赴法国,翌年在巴黎完成第一部中篇小说《灭亡》,1929年在《小说月报》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1928年冬回国,居上海,数年之间,著作颇多。主要作品有《死去的太阳》、《新生》、《砂丁》、《萌芽》和著名的长篇小说“激流三部曲”《家》、《春》、《秋》。1931年在《时报》上连载著名的长篇小说“爱情三部曲”《雾》、《雨》、《电》。其中《家》是作者的代表作,也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最卓越的作品之一。

年在北京任《文学季刊》编委。同年秋天东渡日本。次年回国,在上海任文化生活出版社总编辑,出版“文学丛刊”、“文化生活丛刊”、“文学小丛刊”。1936年与靳以创办《文学月刊》,同年与鲁迅等人先后联名发表《中国文艺工作者宣言》和《文艺界同人为团结御侮与言论自由宣言》。

抗日战争期间辗转于上海、广州、桂林、重庆,曾任《呐喊》周刊(后改名《烽火》)发行人、主编,担任历届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理事。1938年和1940年分别出版了长篇小说《春》和《秋》,完成了“激流三部曲”。1940年至1945年写作了“抗战三部曲”《火》。抗战后期创作了中篇小说《憩园》和《第四病室》。1946年完成长篇小说《寒夜》。短篇小说以《神》、《鬼》最为著名。抗战胜利后主要从事翻译、编辑和出版工作。巴金的长篇小说创作在我国现代小说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他的译著也很多。解放后,他写了许多优美的散文,表达了对祖国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

年出席第一次全国文代会,当选文联常委。1950年担任上海市文联副主席。曾两次赴朝鲜前线访问,辑有《生活在英雄们中间》、《保卫和平的人们》两本散文通讯集。1960年当选中国文联副主席和中国作协副主席。“****”中,遭到了残酷的迫害。1978年起,在香港《大公报》连载散文《随想录》。由他倡议,1985年建立了中国现代文学馆。

巴金与萧珊

年的大上海,年仅32岁的巴金在文学创作和翻译两方面已是声誉卓著,尤其是他的长篇小说《家》,深深唤醒了青年一代。当时追求巴金的人很多,但他却没看上任何人。在给他写信的爱国学生中有一女生写给他的信最多,她笔迹娟秀,言词不多,落款总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这个女孩的信给巴金留下了特别的印象,他们通信达大半年之久,却未见过面。最后,还是女孩在信中写道:“笔谈如此和谐,为什么就不能面谈呢?希望李先生(巴金原名李芾甘)能答应我的请求……”信中不仅约了时间、地点,还夹着一张她的照片。

按信中的约定,那天上午,巴金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约定的饭店。一会儿,一位梳着学生头、身着校服的女生出现了,还没等巴金回过味来,那女孩已像熟人似的欢快地叫起来:“哎呀,李先生,您早来啦!”巴金谦逊地一笑:“唉,你也早啊!”

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巴金,文雅、快活地笑着说:“李先生,您比我猜想的可年轻多了。”不善言语的巴金一下子少了许多拘束,开心地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像个娃娃呀!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于是,18岁的萧珊开始介绍自己。此后,两人开始了8年的恋爱。

在巴金看来,萧珊主动爱恋自己是她的权利,是她纯洁美好心灵的自然表露,而自己对萧珊的爱,却出于躲不过诱惑,甚至有亵渎感情的嫌疑。因此,巴金仍然把萧珊当小朋友对待。而萧珊对巴金的爱,是为巴金作品中对生活的真诚、激情和高尚的人格力量所感动而产生的。

年,由于抗战吃紧,巴金的一些同事先后离开了当时共同工作的桂林文化生活出版社,这使巴金顿感悲寂。体贴入微的萧珊不等大学毕业,就来到巴金身边:“你不要难过,我不会离开你,我说过在你身边的。”姑娘的挚爱帮助巴金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巴金为维持生计拼命地写书、译书、编书,这样,他的侄儿、侄女的学费有了,结婚成家的费用也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