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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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又见赵勇

新来的这个切墩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我在霍家菜馆工作的那一天里,唯一一个能叫出姓名的那个学徒,赵勇。

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做拔丝地瓜的时候烫的手,他还热心的拿出了烫伤膏药给我涂上,当我落魄的离开的时候,他还试图宽慰我。

虽然我跟他的相识,也只不过那大半天的功夫,跟他说过的话也不超过三五句,但当时在那种环境下,他是唯一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所以我当然记得他的样子。

很显然他看见了我之后也特别的惊讶,不过很快就露出了笑脸,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说:

“哎呀叶师傅,原来你在这炒菜呀……”

我知道他是好意,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心里高兴,可他一句叶师傅,却让我感到特别的尴尬。傻山连忙凑了过来,追问道:

“哎哎哎,小叶,咋?你还当过叶师傅?”

赵勇是个聪明人,他看到傻山是从切墩的位置过来跟我说话的,而且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恭敬的表情,并且我手里掐了几张菜单,身上穿的工作服也和灶上的几位师傅有明显的区别,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连忙插过的话茬说:

“叶哥呀,一晃好久不见了……”

他来了我自然十分高兴,毕竟他是我从厨师学校出来之后,真正的进入厨房第一个认识的人。更高兴的是,这几个月没见他竟然也上了切墩儿。想必在往后的工作中相互也会有个照应。

赵勇是个聪明的人,在霍家菜馆厨房的那天,虽然我出丑了,但他却并没有像其他厨师和切墩那样嘲笑我,而且那天我观察到,他干起活来特别的勤奋,少言寡语的,但眼里是特别有活的。所以这几个月他成功的上了切墩,这并不意外。

果然如我的所料,赵勇干起活来真不含糊,虽然刚来对这里一切并不熟悉,但没用一天两天的功夫,所有的工作流程便于掌握的一清二楚。

说句实在话,他的刀功比我强,毕竟我从厨师学校出来之后,自以为是的出去给人炒菜的时候,他已经在霍家菜馆干了很长时间了,论工作的资历比我要高,工作的经验自然比我更强。

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已经变得有自知之明了,我知道现在自己能上切墩儿,是因为机缘巧合,也是因为张哥和亮哥的刻意提拔,更别说现在当上这个负责管菜单的刀头了。

其实我这个刀头和亮哥的刀头完全不同,亮哥在厨房里是有绝对地位的,除了张哥之外,即便是灶上的那几个厨师,都会给他三分面子。忙起来的时候,他会大声的吆喝,不管是在谁那耽误了进度,都会遭到他的训斥。

可我并没有这个资格,论刀功,恐怕我是在这四个切墩里最一般的,所以我只是干了刀头的活儿,却没有刀头的地位。

闲下来的时候,我特别想跟赵勇他们打听打听霍家菜馆厨房的事情,打听打听那个又矮又胖的厨师现在干的怎么样,但想想还是没有开口,一来是那并不关我的事情,二来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厨师,比我要强的多。

就这样又过了大概十几天的样子,厨房里的活计已经彻底恢复之前老张和亮哥在时候的模样了,工作起来顺畅的多,我分配起菜单来也能游刃有余了。

这让我不禁心生感慨,想起之前让我接替亮哥活计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有那么多的恐慌,可现在没到一个月的功夫,一切也都顺了过来。

我的自信心大增,觉得厨房的活没什么可难的,只要认真的学,努力的干,离出头的日子肯定不远。

其实我不光负责菜单,也抓住了一切的机会来练习刀功。由于赵勇是我最早认识的人,他切菜的墩子和我的挨着,所以我们平时交流的特别的多。我也抛掉了原来的面子,在没人的时候,把后来经历的这些跟他说了,赵勇摇头叹息,低声的对我说:

“霍家菜馆的厨房里,关系太复杂了,我也是在那干不下去了,这才出来找活儿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暗自庆幸,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即便那天没出什么纰漏,我没被迫于当天开除,即便我在霍家菜馆成功的炒上一阵子菜,早晚也会出事的。毕竟在我刚去的时候,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霍家菜馆那两个厨师眼里的敌意。

这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行业,不管是学徒切墩儿,还是上灶炒菜,没有任何的捷径,只有踏踏实实的干,把每一样最基础最脏最累的活都干明白了,才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一步才能卖得踏踏实实,不会出乱子,不会从高处摔下来。所以我觉得,或许我经历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想到这些,我开始想念那个高师傅,我从那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一晃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于是趁着一天吃饭的人少,下班的比较早,我把手里的活计都安排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锁好了店铺的门,离开了星海小酒馆,回到了我曾经租住过的那个地方,打算再去看看那个高师傅。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街面上仍旧人头攒动,这个城市活力充足,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些年轻的男女手挽着手,在街上嬉笑着闲逛,他们大多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他们的步子迈得悠闲。

我早已就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世上的人,生来就是不同的。有些人一出生,嘴里边含着金钥匙,他们的衣食无忧,不必为生计奔波。而有的人注定是要经历辛劳的,他们没有任何的捷径,只能踏踏实实的苦干,而能否熬出头来,却是一个未知数。

我就是后者这样的人,刚进入星海小酒馆的时候,我还曾慨叹过世界的不公,可现在想想,却觉得没有什么。出生在什么样的环境,我们无法选择,而未来会是什么样,却可以通过我们的努力改变……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前走,很快便到了我之前租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