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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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终于上了切墩儿

豁牙强哎呀的惨叫了一声,跟头把式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前窜了几步,又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腿,嗷嗷的叫唤。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人们都被吓了一跳,我赶紧转过脸看去,煮熟的排骨洒的到处都是,豁牙强的裤子上满是油汤,正在腾腾的冒着蒸汽,很显然,他是被烫伤了。

人们赶紧围拢了过来,有人去伸手搀扶他,有人伸手去弄他的裤子,想把裤子扒下来看看伤到了哪儿,我赶紧接了一盆凉水,泼在了他的腿上,吩咐一个学徒,赶快到前面的吧台去,让吧台的服务员打电话,赶紧到附近的医院救治。

我又连泼了几盆凉水,在凉水的刺激下,他的疼痛稍微的减弱,可仍旧呲牙咧嘴,脸色变得苍白,一个身强力壮的学徒,连背带扛的把他扛了出去,吧台里负责收银的肥胖的服务员,从里面拿出点钱,紧跟在后面,就这样把他送进了附近的医院。

厨房里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人们都聚在了前面,朝着他们去的方向张望,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事故,高压锅里的油汤温度不低,豁牙强伤的也绝对不轻。

不过不管怎样,厨房里的活也不能耽误,于是我带了几个学徒,赶紧收拾残局,把排骨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放在水池里冲洗干净。

亮哥皱着眉头,来回的踱步,老陈也扎了扎舌,叨咕道:

“这话可是咋说的,这话可是咋说的……”

又过了一阵子,吧台的服务员回来了,亮哥出去打听,他说,豁牙强的腿被烫伤了好一大片,正在医院打针消炎,不过看来短时间之内不能回来上班了。

亮哥点了点头,说到

“那也没有办法,看来只能这样了……”

任健伸手拉了我一把,冲我使了一个颜色,又冲着豁牙强的菜墩子撸了撸嘴儿,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我借此机会跟亮哥提出顶替豁牙强的位置,上了切墩。

我想起当初任健跟我说的那番话,要想从学徒上切墩儿是需要机会的,眼下的确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过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豁牙强的烫伤,宁可不要这样的机会,也不希望他伤成这个样子。

不过亮哥还是冲我招招手,说道:

“小叶,下午你在这儿切磋吧……”

尽管这已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还是紧张了起来,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

虽然这阵子晚上下班之后和白天切伙食菜的时候,我抓住一切机会锻炼我的刀功,一些简单的菜,我也切得像模像样,但让我真正的上个切墩儿的位置,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任健又拉了我一把,小声的说道:

“你还犹豫啥,让你上就上,多好的机会呀……”

这话被亮哥听见,瞪了他一眼,说道:

“啥机会不机会的,这是出了事让他顶一下,豁牙强烫成那样,你都不惦记,还硬说这是机会……”

任健遭了训斥,吐了吐舌头,退到了一旁,不敢再吭声了。

看来也只好赶鸭子上架,我用围裙擦了擦手,来到了豁牙强切墩的位置。

看着眼前的墩子,看着那把磨得锋利的菜刀,我心中感慨万千,回想起我来星海小酒馆已经好几个月了,从最开始强大的落差带来的失落,到慢慢的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到最后突然觉得能够看到希望,一直到现在正在意外的机会上了切墩儿,这一切仿佛在梦里一般。

高师傅说过,七分墩子三分灶,上了切墩儿,便离成为厨师用尽了一步。

慌乱肯定是有的,当然也有不安,不过既然上了这个位置,我就决心得好好的干下去,就像我当初安下心来学徒一样。

我抬头对亮哥说:

“那我就先顶着,等强哥伤好了,回来之后再给他……”

亮哥挥了挥手,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下午的饭口来了,厨房里又如往常一样恢复了忙碌的场面,尽管我还没有准备好,尽管我心里有不安,但一切该来的还会来。

我是新上切墩儿的,手艺肯定不如他们,更不如受伤的豁牙强,于是饭口分配菜的时候,亮哥自然给我分配的要要减少了一些,只去让我抓一些相对简单的菜,或是那些早已在饭口之前经过了初加工,准备的八九不离十的不需要太多切配的菜。

好在下午整个饭口终于熬了过来,没出什么大的纰漏。亮哥照顾我,任健也照顾我,灶上的铁哥也照顾我,我抓过去的菜,即便是有些小毛病,铁哥也不会多说什么。我实在不会抓的菜,任健也并不看着,都会伸手帮忙。

学徒的这段时间,在一旁看的也很多,干起活来的时候,照葫芦画瓢,也能弄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还是在饭口快结束的时候,我被一道菜难住了。

其实这道菜十分的简单,连家庭的妇女都会做,那就是虾仁冬瓜汤。不过饭馆毕竟是饭馆,切菜的时候不能像家庭那样随意,冬瓜片切的都要有形状。

我刷刷的打掉了冬瓜皮,从上到下把它一抛两半,然后看着这圆了咕咚的冬瓜,彻底的懵了,不知道该怎么下刀,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它切成菱形片。

我开始后悔,后悔平时干活的时候没注意看,很多菜我认为简单,所以并没有多用心思,总是一扫而过,现在轮到我亲自切这道如此简单的菜了,要是我切不出来,这张脸简直没地方放,人可丢到家了。

这是最后一道菜了,人们都已经停了下来,开始打扫战场了,任健看到了我的为难,凑了过来,伸手摸起一块冬瓜,打算替我切。亮哥去伸手拦住他,说道:

“让他自己切……”

任健也只好把手缩了回去,我的汗已经流淌了下来,左手按住冬瓜,右手拿着菜刀,犹豫了好一阵子,刚要准备下刀,亮哥叹了一口气,拦住我说道:

“行了行了,就说你学的还不扎实,任健啊,你把冬瓜切了,小叶你多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