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65415900000228

第228章 车到山前

回首这两年,我深刻的感觉到,导致我多次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对面子的执着,对所谓的自尊的执着。其实当初我在霍宇家应聘,导致我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我的手艺不精,能力有限。现在我也慢慢的理解了,霍宇之所以用那16块1毛钱的工资对我极尽羞辱,也的确是因为,面试的时候我的那番论调,完完全全的吸引了他,他觉得我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跟其他的厨师并不相同。而在实际的工作之后,看到我炒的菜,他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落差。

我觉得我应该理解他了,他对我的羞辱也是在于愤怒之中。而真正使我得到那些羞辱的,仍旧是因为我的学艺不精。

我在努力的维护自己自尊的同时,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从而真正的丢掉了自己的自尊。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一切一文不值。

心里的想法增强了我的自信心,于是我的自行车蹬得飞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我原来的快乐餐馆。

饭店的门虚掩着,里面应该是有人。我从这出走以后,想必这家饭店再也没有营业过。可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有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正在前前后后的盘点东西,看来是应该盘下了我的这家饭店。

既然饭店盘出去了,那么多少还能有所变现,这也是我希望的,至少可以在燕子那里多分出来点。

我向盘点的工人打听原来老板的去处,他们都摇头不知。可就当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后面的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正是三荒子。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在村口的小饭馆开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难道盘下我的饭店的是他?

他也看见了我,愣了一下,脸一红,又回到厨房去了,看来我猜对了,果真是他盘下来的。

这才想起之前我的饭馆生意正好的时候,一次回村的时候曾遇见过他。他对我的饭馆大为夸赞,还一个劲的说我的命好,能靠上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老丈人。说自己也一直想开一家这样的餐馆,但却没有我这样好的运气。

当时我并没注意,只认为他是在像旁人那样的恭维。现在想想,他肯定对我的饭店早就唇涎欲滴,所以趁着我和燕子吵架分手,饭店的生意停摆之际,兑了下来。

没想到他这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小心思到是不少。

不过这都于我无关了,我干不下去了,但也不能档了别人的财路。

我匆匆离开,先是去了银行,因为在跟我开饭店之前,燕子是银行的临时工。但进去一打听,燕子没回来工作,燕子他爸也好几天没来上班来。

站在银行门口,突然觉得手足无错,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找不到她们父女,我便没了任何的指望。我知道燕子他的家的位置,但不知道该不该去。上门要钱,总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更何况燕子他爸的脾气暴躁,见面免不了对我一阵训斥,我倒是有了心里准备,可直觉告诉我,这钱,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街上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沿路的两旁,摆出了一些摊位。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集市的日子。我把自行车停在了银行的门口,漫无目的的在集市上闲逛。

每个月的一四七日是集市的日子,也是全乡镇最热闹的日子。这两年年头好,风调雨顺的,庄稼丰收,所以农民的日子比以前好了很多。逛集市的人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眼看着要到了耕种的日子,种子化肥的买卖正旺,农民们赶着驴车马车,来来往往的一派繁忙。

人们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五年前离家上学,毕业之后又在那座城市折腾了两载,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也足以让我在那些熟悉的人们的心中被慢慢的淡忘。

没人知道我的心事,没人理解我的烦恼,我觉得我又回到了那段灰暗的日子,好似被扣在玻璃杯的苍蝇,前途光明却没有出路。

我的心绪烦乱,无数个词语在脑海中浮现,比如命运多舛,比如人世沧桑。但我最希望成真的,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的车真的已经到了山前了,但路呢?我的路呢?

任何的情绪到了极致,便会很快的折返。物极必反的确是真理。

当我徒步走穿过了热闹的集市,走到乡镇街路的最西面,看着眼前那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的人群,心里竟然一下子释然了。

眼前的算不上挫折,跟我在那座城市里所遭遇的、经受的一切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即便这次找不到办法,充其量继续我平庸的生活,或者我真正的机会仍旧在前面,只不过我还没有走到那机会的面前。

我笑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笑容到是代表了什么。有无奈,有释然,十分复杂,但也简单。

回家吧,回去继续跟我表弟种树。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路途。

回到银行的门口,打开自行车锁,刚跨上去,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银行里走出来。

“燕子!”

我惊呆了,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她。原本我是来找她要钱的,可当她来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竟然彻底的呆住,说不出话来。

扪心自问,其实我没真正的喜欢过燕子,严格的说是没爱过她。她出现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间点上,所以在某些程度上,她只是赶走了我的空虚和孤独。

当然如果不发生这件事情,我肯定会按部就班的跟她结婚生子。但那不是爱情,没有激情,与我和金枝的情感完全不同。

所以我内心的愧疚的,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我是个骗子。

“燕子……”

我想说点什么来化解眼前的尴尬,但喊出她的名字之后却一下子哽咽。

我竟然流了两滴眼泪,这出乎我的意料,也显然感动了燕子。

她也抹了抹眼角,伸手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些钱。递到我的面前。

“饭店兑出去了,赊账的单子也结算回来一部分,剩下的要不回来了,这是你的,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