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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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事有变动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任健是有话想跟我说,此刻厨房里早已没了别人,前厅的服务员都已经下班回家了,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在里面拉上了门栓,所以整个酒店就剩下我和任健两个了。

“小叶,你想没想过啥时候上切墩儿?”

任健问道。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凭我现在的手艺,刚刚把学徒的那套打杂的活计弄清楚,离切墩儿想必还远着呢,所以根本没有想过。

“建哥,你竟开我的玩笑,连你还没有上切墩儿呢,我哪有那个机会,我不着急,先把下面的活学扎实点,等有了机会再上……”

我并不是谦虚,而是我的心里话,可任健却笑了笑,他的笑容里有些无奈,这令我感到有些意外,所以我更加的觉得,他的确是有心事。

“小叶,我和你不一样,你的机会比我多多了,我就是光棍一个人,靠山山倒,靠河河干,啥都靠不上……”

他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沉。

我心里明白,他肯定还是认为我和冯哥之间是有关系的。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自从我来到星海小酒馆,任健对我是最好的,对我也一直特别的照顾,有很多我不懂的活计,在不忙的时候他都手把手的教我,即便有的时候我干错了,他也会主动站出来帮我背黑锅,所以我对他颇为感激,当然不愿意看到他有如此消沉的情绪,于是往前凑了凑问他道:

“建哥,你好像有心事,不如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任健回身,坐在了一个空的纸箱子上面,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烟,从中间抽出两颗,一颗递给我,我摆手拒绝,笑着说道:

“建哥你忘了呀,我不会抽烟……”

任健笑了笑,把烟叼在嘴中,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两口,烟雾从他的嘴中吐出,在他的脸上懒散的攀爬,呛到了他的眼睛,他眯着眼睛望着厨房的外面,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其实原来我也不会抽烟,后来这不是出来学活吗,我听人说,在外面,好好干活是一方面,人际关系也很重要,跟人相处,没烟不说话,给人递上一颗烟,话也好说事儿也好办,所以这才无奈的学会了抽烟,可现在你看看,烟是学会了,烟瘾也做成了,可事儿还是办不了,这不怪别人,怪我的命不好……”

他越说越难过,脸色越低沉。我也跟着他心里难受,这让我想起了前阵子在霍家菜馆所遭受到挫折。

其实来星海小酒馆的这些日子,我过的很充实,尽管跟我刚开始的预想有很大的落差,但我早已经看清了自己并接受了现实。所以我曾一度认为,当初那场挫折留给我的阴影已经散去,可万万没有想到,在今天看见霍宇来我们饭馆吃饭的时候,那段往事一下子重新涌上了心头。

原来的那些年我一直在学校,无论是哪个学科,我都是佼佼者,所以得到的都是来自老师的赞扬和同学的羡慕,于是我觉得,我是个成功的人,便幼稚的以为,即便来到了社会上,参加了工作,我也将是群体中的佼佼者。

也正是这让我产生了极大的落差,这落差给我的心灵带来的伤害,原来难以抚平。

所以看见任健情绪如此的低落,我的心情也跟着低沉了起来。

任健扭头看了看我说:

“兄弟,有朝一日你要是成了,可记得带带我……”

他的声音不大,若是放在平时,我肯定以为他是在谦虚,可现在我就听出了自卑的味道。于是我使劲的点了点头。

任健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我实在是太疲惫了,便回到包房,躺在凳子搭的床铺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的上午,当人们刚来上班的时候,冯哥就来了,他打发金枝到厨房里喊走了张哥,也叫走了亮哥,坐上了他的车,一溜烟的开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事情,但实际上这与我无关,新的一天开始,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干好手头的活儿,抓住一切机会锻炼自己的手艺,争取在我的这条道路上再往前迈一步。

可就在当天的晚上,发生了一件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忙过了下午的饭口,吃过了晚上的伙食餐,大家伙都回到厨房,整理好厨房的工具,收拾好厨房里的食材之后,刚准备去休息室换衣服下班,张哥却把人们召集在一起,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人事变动。

张哥说他有别的事要做,所以要暂时离开厨房一段时间,这样的话,灶上出现了一个空缺,他便提拔老陈来炒头锅,并且让铁哥上灶,正式的成为炒菜的厨师。

铁哥上灶炒菜,当然是实至名归的,我们在内心之中,也都替他感到高兴。可他脸上仍旧波澜不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嗯的答应了一声。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一直宠辱不惊,按理说从切墩儿变成炒菜的厨师,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但在铁哥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已早在他的预料之内。

铁哥上去炒菜,切墩的便出现了一个空缺,此刻的任健眼神中充满了光芒,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明白,若是从我们这些学徒的当中提拔一个去切菜,自然非任健莫属。

正如我们所料,张哥冲着任健挥了挥手说:

“你自己买的那把菜刀有用武之地了,铁子的位置给你了,从明天开始,你上来切墩儿!”

任健立刻乐得合不拢嘴,但他努力的抑制着兴奋之情,使劲的冲着张哥点了点头。其实我更替他高兴,想起昨天晚上他跟我聊天的时候,情绪还特别的低落。没想到今天好事儿,就这样来到他的头上。

张哥又看了看我,对我说道:

“明天早上还来两个学徒的,你也算是老人了,多带着他们,平时干活的时候你跟着亮子……”

他把我分配给亮哥,这也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平时亮哥很少切菜,他主要负责的,就是在饭口的时候分配抓菜的顺序。他的活计很复杂,早晚开菜单,又要统计厨房的库存,不知道张哥让我跟着他,想让我学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