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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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不安与恐惧

看到金枝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不过此刻我觉得,“误会”这个词放在这并不合适。尽管昨天晚上,我和小杰并没有发生什么太深入的事情,可毕竟我们两个,搂抱着睡在了一起。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我和小杰相处的有些暧昧。

感情这东西,在人们心里的分量是恒定的。一旦分出去一些,剩下的就会少一些。

其实我开店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有小杰的陪伴。我曾在某些时候幻想,或许我的缘分注定如此,或许我和金枝有缘无份。

那样的想法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快。我曾试图忘记金枝,忘记和他的那些过往。可就在这一瞬间,当我看到金枝脸上表情变化的时候,我的心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猛的疼了一下。

我的身子一软,踉跄了一步,差一丁点摔倒。小杰正抓住我的胳膊,这把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把我搀扶住。与此同时,金枝也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咱们走,不管他了……”

很明显,霍宇已经愤怒。他抓着金枝的胳膊往外就走。金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住的回头看我。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步。她的停顿虽然很短暂,但我却能感觉得到,她是在等我。

或是在等我追上去,或是在等我拉住她的胳膊,或是在等我紧紧的把她拥抱。她等的可能并不是我,也许疼的是我们那段回忆,等的是我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曲折的经历。

或许等的是我曾经许诺给她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对我的梦想都嗤之以鼻,而其实只有金枝才相信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过一切都晚了,霍宇还是拉着她离开了我的店铺。并且用力的关上了屋门,那啪的一声响,震碎了屋门上的一块玻璃,玻璃稀里哗啦的碎裂到地上,玻璃碴溅的到处都是。我猜那是金枝心碎的声音。

我的屋子里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可我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小杰拿着笤帚清扫了门口的玻璃碴,转回身又坐到我的身旁,她伸出手来,环抱着我的腰。把脸紧紧的贴在我的后背上。她什么都不说,我能清楚的感到有两行炙热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流淌下来,润湿了我的衣服,灼痛了我的皮肤。

不过,我对霍宇的恨意很快便冲淡了我内心的挣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愿意指手画脚。难道还真的见不得我好?

但我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再一次袭上心头。我努力的使自己变得客观,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摆在心里,仔细的分析,认真的琢磨,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我没有注意到的端倪。

此刻已经天光大亮,小杰松开了环抱着我的腰的手。她来到了前面的厨房,点燃了汤桶下面的锅灶。

即便今天不打算营业,可那锅老汤却是要每天烧两个开的,否则很快就会酸掉。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股奇异的香味儿又从汤桶里飘散了出来,我闭上眼睛,任凭那香气钻进我的鼻孔,一股甜丝丝的感觉瞬间流遍了全身。

或许我天生是个厨师的材料,所以对任何的味道都特别的敏感。而此刻,这种奇异的香味儿带给我的感觉,并不是每天的那种舒爽,却是一种严重的不安。

我猛的睁开眼睛,呼的一下站起了身。三步两步的来到了前面,完全顾不得我还在发烧,大脑有些眩晕。

我掀开了汤锅的盖子,低头看着那锅酱红色的汤。汤的颜色鲜亮,正从四周向中间缓缓的翻滚。偶尔鼓起三个两个的气泡。

这锅汤已经用了很久,从我的小店铺开业到现在一直没有换过。当然像这样的酱汤,用的越久,味道就越浓。更何况,我会时常的往里加一些陈强卖给我的香果壳。

汤已经很浓了,上面的油脂早已被我撇净,这样才能保证酱出来的熟食,酥烂不腻。

我就这样盯着这锅汤发呆,眼看着他从刚才的慢慢的翻,变成剧烈的沸腾。我的心也跟着沸腾了起来,那一丝丝不安迅速的膨胀,最终他们在我的心中聚集在一起,变成了无端的恐惧。

小杰看着我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凑到我的身后,打算开口问问。

“这锅汤不能要了?”

我冷不丁的说道。

这把小杰吓了一跳,因为她明白,我们的店铺全靠的就是这锅汤。尽管汤的配方我已经熟烂于心,即便是把它扔掉,也能轻松的再配上一桶。

而实际上这锅汤用了这么多,添了不少的料,已经耗费了很多的成本,如果就这样扔掉的话,那是很严重的浪费。

她在一旁摸起勺子,低头在里面舀了一点,放在鼻子前面闻了,又轻轻的舔了舔,

“汤也没坏呀,干嘛扔掉?”

我没办法跟她解释清楚,因为使我做出这样决定的,仅仅是我那莫名的不安。

可此刻这种不安特别的强烈,我伸出手来,试图把那汤桶从炉灶上端下来。

但是汤桶很大,算上里面的汤,足足有几十斤的样子。我现在的身体虚弱,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所以这一下并没有成功。

“真的要扔掉?”

小杰疑惑的看着我。我冲她点了点头。尽管她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转身拿来了一个大号的铁盆,用勺子把里面的汤一点点的舀到铁盆里,端到一旁的下水道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一点点的倒了下去。

就这样的反复几次,锅里的汤剩的很少了,我们俩这才合作,把他抬下来,全都倒掉了。

我拿来了温水,把汤锅刷了又刷,洗了又洗,其实已经刷洗的很干净了,可我总是还能闻到那股奇异的香味儿。

于是我又拿起水桶,反复的冲刷着,被我倒了酱汤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