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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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任健的殷勤

刚开始切菜的时候,心里十分的激动,但成功的切完了一颗酸菜之后,便已经完全投入,刚才的紧张和激动都没了。看着自己切的酸菜丝,虽然跟铁哥他们切的比不了,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份战果,还是欢欣鼓舞的。

这样的机会难得,我不能浪费,赶紧拿起了另外一颗酸菜,按照刚才的样子,又切了起来,刚切了几刀的功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笑的声音,厨房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上班了。灶上的厨师当然不会来的这么早,先进来的都是学徒和切墩。

豁牙强一眼看见我正在切菜,故作惊讶的样子,嘿嘿的笑着凑了过来,弯着腰,脸上做出夸张的表情,取笑道:

“哎呦,这不是大厨叶师傅么?咋?开始动刀切菜了啊,哎哟哟,我说任健,这不是你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么,你这徒弟带的不错啊,这么快就比你混牛了啊……哈哈哈……”

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任健正在一旁忙活别的活计,他只是嘿嘿的笑,也不说什么。

人很快就来齐了,新一天的忙碌就这样开始了,其实每天都这样,按理说星海小酒馆的厨房的活,真的特别的繁重了,但很明显,这些人已经习惯,很快就各就各位。

切墩的案板上,菜刀上下翻飞,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多食材买回来,是要初加工的。一些经常被食客点的菜,也需要提前准备出很多份来,这样在饭口到来的时候,能极大的提高效率。

来的这几天,我已经基本明白,其实厨房里大量的切配的工作,大多都是在饭口之前进行的,大多数菜肴的主料和配料都是提前切配准备好的,饭口来的时候,只要按照亮哥分配的菜单,一样样的抓来就可以来。所以才叫做“抓菜”。

人齐了,就没我切菜的位置了,我只好乖乖的收拾起来,把菜刀擦净,重新用报纸包裹,交还给任健。铁哥为人老实,少言寡语,接过我只切完了一半的酸菜,沙沙的切了起来。

他的刀功的确了得,握刀的右手好似没怎么发力,握刀的姿势也十分轻松,可那把菜刀在他的手中,仿佛长了眼睛,有了自主的思想,好似一条灵巧的小蛇,来回的扭动,又好似一只迅捷的豹子,前后的跳跃。

我看得入神,耳朵已经完全屏蔽掉其他人的声音以及灶头上风机嗡嗡的声响。眼睛也自动的过滤掉其他的影响,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铁哥,只能听见菜刀切断酸菜的时候,发出的沙沙的声响。

不一会,剩下的大半盆酸菜就都被铁哥切完了,酸菜丝粗细均匀,特别的整齐。铁哥放下菜刀,转身上了灶台,起锅点火,要做伙食餐了。我这才从刚才的愣神中回到现实中来。

“把酸菜投几遍……”

铁哥头也不回的吩咐到,我赶紧端着酸菜来到水池旁。可当我把手刚伸进酸菜盆里,打算搅拌几下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手的手指袭来,我一激灵,赶紧把手抽出来,这才注意到,左手的食指不知道到什么时候,被划了一个口子。

伤口不大,已经不再流血,被水泡的发白,如不是被酸菜的酸劲刺痛,我甚至都没发现。想必是刚才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但当时太入神,所以才没感觉。

“切手了吧,来来,给我……”

被任健发现,他赶紧来到我身边,把我推开,挽起袖子来投洗酸菜。其实手指划伤在厨房里是司空见惯的,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更何况伤口特别小。平时任健对我的确很关心,但今天却仿佛关心的更甚。

他三下五除二的把酸菜洗了几遍,用清水泡上,端起来放在了铁哥身后的案板上,然后用围裙擦擦手,在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创可贴,非要给我贴上。贴好之后还在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副黄色的橡胶手套,递给我说:

“戴上,别感染了……”

任健对我关心的确反常,冷静下来一想,我也明白了几分,想必还是因为他看到昨晚我和老板冯哥喝酒,所以认为我和冯哥很熟,尽管我说之前不认识他也没有相信。看来他这是对我溜须拍马。

其实溜须拍马这种事,我是厌烦的,更何况我真的就是个小虾米,跟老板没一毛钱的关系,也没什么可拍的。但想想在这之前任健对我也算关心,在厨房这十多号人里,也就属他对我还算照顾,或许是我太敏感,也就作罢。

不过任健的确是个挺聪明的人,尽管他只是个学徒,但眼里总是特别的有活计,脑袋里想的事情比其他的学徒多,甚至比切墩的傻山和豁牙强要多的多。

他总是很勤奋,不管是不是自己份内的活,也不管支配他的是谁,他总是随叫随到,嘴上答应的痛快,手里的活也麻利。有时候我会很敬佩他,觉得他早晚会有大的发展。

尽管我刚刚迈进了这行的门槛,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这行吃的也不光是力气的饭,要想做的好,发展的快,靠的也是脑子里的聪明才智。这一点在任健的身上,早晚会应验。

任健对我的好越来越明显,从那天开始,平时有什么不要紧的切菜的活计什么的,他也总是让我来做,他那把金贵的菜刀,也毫不吝惜的借给我用。甚至在一天下午,借着两个饭口中间休息的空当,跑到饭店对面的市场,给我买了一把菜刀回来。

这让我有点不自在,无功受禄,怎么能轻易的拿别人的东西,但我身上几乎没多少钱,也无法给付他菜刀的钱。

“哎呀哎呀,你看看你,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咱俩谁跟谁,别跟我客气了……”

这让我更为难,这一幕被从休息室出来去厕所的亮哥看见,皱着眉头瞪了我们一眼,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小声的呵斥道:

“赶紧收起来,要是让金枝看见该说你们了,挺大个饭店,你们一个学徒的,自己一把一把的买菜刀,成什么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