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和氏璧:生死追踪中国第一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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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失踪的邮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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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佩兰也是坐立不安,一上午都不曾上阁楼画画。签了离婚协议,才明白对不住卞思诚,心里有歉意,且无从释怀,所以警察来这里找卞思诚的时候,便说了谎,给他打掩护。卞思诚从江都寄来一个邮包,应该上午就送来了,可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也不见快递员的影子。

近来叶玺宇三天两头往上海跑,去上海美术馆给桑佩兰联系她的头一个油画个展事宜,忙得屁颠颠的。家里的郫县豆瓣酱快没了,老保姆跟着邻居家的车,到麦德隆买调料去了。也是小有名气了,这几天竟有好几拨人过来看她的画,居然有两个还真的喜欢她的画,各买了两幅去。于是一楼辟出一个房间,设计成画廊样子,给看画的看。平日是叶玺宇替她接待看画的,她自己仍在阁楼上画画儿。假如以后看画的越发多了,就雇个懂画的女孩迎来送往,情愿多给两个钱,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杂务里头;也到市区找个房子,把画廊搬出去,陌生人来得多了,物业会讲闲话的。

今儿上午有一男一女两个美术生来看画,下午也来了一个。下午的这个赵姓女生面孔清爽,看着舒服。边看画边闲聊,这女孩竟愿意每周来两个下午替她看画廊。也是热爱艺术,就当志愿者,不要分文报酬。也是喜欢桑佩兰的画,请她多指教。

因说话投机的缘故,竟叫了这女孩上阁楼看自己的画室。这女孩也爽朗直率,要给桑佩兰画个头像,拿粗炭笔画,画得不错。这女孩是透过黑纱看到桑佩兰的眼睛的,或是凭了想象,感觉到桑佩兰的眼睛了,居然在画像中画出来了,还画得蛮入神,竟指不出半点不妥之处。

后来就坐到楼下的客厅里喝咖啡,一面聊塞尚、凡?高、波洛克、蒙德里安等著名欧美画家及他们的画,竟忘了卞思诚的事了。凭桑佩兰的直觉,她明白卞思诚给她寄的那个邮包,肯定是里头装了那个东西。恐怕他给警察盯上了,又怕落到警察手里,才冒险往她这里寄。

桑佩兰对那东西是不是和氏璧不感兴趣,但明白它是金陵卞氏家族的传世之物,卞思诚拿它当命一样保护,理应配合他。不知他跟卞月萍会不会好,他们两个走到一起的话,也算是应了青梅竹马的童言稚语。也怨不得卞月萍朝自己泼硫酸,自己是咎由自取呀。

“桑老师……”这个赵姓女孩怕是已看出她走神了。

“对不起,你讲什么?”桑佩兰抿一口咖啡问。

到了仁德医院,受害人就醒过来了。医生说他受了棒状物的击打,但打击力度并不大,可能是轻微脑震荡。受害人说他独自在树林里拍蜻蜓蝴蝶,正全神贯注呢,没想到背后有人拿棍子打了他一下,抢走了他的佳能卡片机。也不值几个钱,也不是很伤心,不用报警费手脚,起身要走。医生建议他做个CT检查,以便确认有无大碍,受害人点头同意,并声称有钱付医药费及检查费,且说皮夹里的钱给抢劫者拿走了,银行卡没拿走,可以划卡结账。也是脑震荡并不严重,银行卡的密码还记得住。

医生跟这个受害人对话时,卞思诚就在旁边。待医生走了,卞思诚问受害人看没看到一部银灰色的现代车,看没看到一个长发女孩及一个高个男孩,受害人摇摇头,一脸茫然表情。卞思诚十分沮丧,低头走出医院。

这事跟王嘉怡有关,但王嘉怡的手机也关了机,打了七八次都打不通。看来王嘉怡不但是截留邮包的知情者,而且是早有密谋的抢劫者。显然她是雇了人盯卞思诚的梢,知道他在江都是去了快递公司,把那个宝寄过来,而不是拿在手里拎过来。卞思诚在快递店里头注意到的那个长发女人,就是盯他梢的。

驱车去后宰门快递店,快递小姐意识到出纰漏了。丢了人家的东西,无疑是快递公司的事,一面客气道歉,一面请寄件人少安毋躁。若等到五点半还没消息,就报警。邮寄单上写的是工艺品,也没保价,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值多少钱,怕警察立不了案呢。

卞思诚打开手机,给快递小姐看王嘉怡的图片,快递小姐摇摇头,说没见过这个女人。她说她跟保安都是二十四小时值班,从昨日下午的五点半,到今日下午的五点半,若这个女人来过这里,肯定不是她当班的时候。她说若见过这个女人,肯定记得牢。

卞思诚又调出另一张图片,即那个在树林里挨了打的受害人。快递小姐看了很是吃惊,说这个人昨晚来这里寄过东西,寄到广州去的。卞思诚请快递小姐给他看邮件登记本,竟发现这个寄件人姓朱,叫朱建明。

昨天中午在江都望江楼跟王嘉怡、梁晓青一道吃饭时,那个广州人梁晓青,说他的一个姓朱的朋友,要买那个东西,声称一千万两千万都可以谈,莫非图片上的这个人,就是绑架安蕾安枘、入室盗走音乐箱的那伙广州人的幕后主使?

这个朱建明在医院时化名为刘德华,在病床上讲一口兰州话,以为他是兰州人呢,没想到他跟广州有关系。这收件人的地址,没准就是他家的地址;这个女性收件人,没准就是他老婆!

卞思诚想到这里,马上跟快递小姐打了招呼就走,赶紧驱车去仁德医院。到了医院,进了病房,那张病床竟空空如也,没人了。同病房的说,怕是上厕所了。于是去厕所里找,也没找到。护士手里拿着CT检验单,也在找这个人,高声叫“刘德华,刘德华”,也找不到,正莫名其妙呢。

突然想到这个朱建明是认得自己的,估计是吓得溜走了,便赶紧下楼,再次驱车去梅花山。中午停在路边的那个黑车子,车牌尾号435,车型是三菱V23,可能就是朱建明的车。没准这会儿他是去梅花山拿车子呢,兴许能赶在他前头到那个有小溪流水的地方。

端木在车子里玩这把空枪。枪里的子弹都退出来了,给放在那个叫怀学铭的小孩的口袋里。人家对他有戒心,怕他也拿枪劫他手里的邮包呢。耳朵里挂着耳机,仿佛听音乐呢,其实听的是王嘉怡跟金洛轩的对话。那个纽扣型的窃听器,正藏在王嘉怡的包包里呢,要记得把它拿出来。王嘉怡不让他跟进去,是怕怀学铭起疑心,她自己是巴不得广而告之,闹得人人都知道呢。看样子怀学铭蛮倔,要拿到那个东西,非做掉他不可。

再值钱的东西,可以卖到一千万两千万,可以随心所欲地花钱了,结果警察查出你杀了人,把你捉了去,不是空欢喜一场?

堂堂一位大学教授,怎能做杀人放火这种低级事情?

那个叫金洛轩的老先生,还蛮有学者样子,还特别谨慎,王嘉怡再三问他这是不是和氏璧,老先生竟不置可否,没个雌雄。不过检验时,他曾感叹了一句:“随便雕个啥都好,偏雕成章子!”这说明老先生相信这东西就是和氏璧,只因向来谨于言而慎于行,才不敢轻易下结论。老先生说,他将于今晚写出三千字的初步鉴定报告。写完后,立刻将它的副本传给王嘉怡,并同意王嘉怡写报道时引用他的文字。

见三人一同走出大楼,端木摘了耳机,下了车,等他们过来。那个小男孩怀学铭,怀里抱着那个装邮包的塑料袋,跟王嘉怡、金洛轩握了手,又过来跟端木握手,谢他救了自己的命,便转身走了。才走出几步,又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黄灿灿的子弹,交到王嘉怡手里,一面将塑料袋抱得紧紧的。他请王嘉怡把这个东西的照片,传到他的QQ信箱里,王嘉怡一口答应。他报QQ号码时,王嘉怡把它记在手机里,且核对了一遍,确保无误。

怀学铭独自走了,他要赶在五点半之前到梅花山,给人家把邮包送去。他走出一段路,才上了一部出租车,仍特别谨慎。他答应王嘉怡,邮包送到后就发个短信来,报个平安,大家都放心。

端木先把金老先生送回博物馆,然后载了王嘉怡往新街口那边走。晚上吃什么呢?吃阿拉斯加烤肉去。想起来了,把卞思诚的两个小孩也叫上,也叫上卞思诚。关了手机,到现在还没开。王嘉怡跟怀学铭事先有约定,待怀学铭上了出租车,隔了二十分钟,同时开手机。

王嘉怡耐心等了二十分钟,端木笑她够迂腐的。

才开机不久,怀学铭便发来一条短信:“邮包已送达,收件人已签名。”

王嘉怡回复道:“多谢怀弟弟帮忙,明天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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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思诚驾了车,快马加鞭,疾驰而来。入了梅花山,到了那个无名小溪跟前,不见那个黑三菱了。显然朱建明已过来取了车逃之夭夭,竟晚了一步。站到流水旁发愣时,手机响了,来电者是王嘉怡!

“卞哥哥好。”依然是嗲声嗲气的腔调。“你小孩昨晚不是讲要吃阿拉斯加烤肉吗,把小孩带过来,我们今晚去夫子庙吃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卞思诚爽快答应。“但今晚一定我做东。”

“今晚有端木教授埋单呢,待以后没人埋单的时候,才要卞哥哥出血。”

说好六点半碰头,也正要当面问一问王嘉怡,不知她跟那个快递员究竟搞了什么鬼名堂。她说的端木教授,怕是别墅区录像中的那个穿格子衫的男人。假若他们是合伙劫走了邮包,应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竟请自己吃饭,还叫自己带两个小孩一起去,仿佛没事一般?

正要给安蕾打电话呢,手机又响了,是后宰门快递店的电话。快递小姐说,那个叫怀学铭的快递员今儿出了点意外,那个邮包两分钟前才交到收件人手里,抱歉耽搁了送达时间。

赶紧给桑佩兰打电话,先打她的手机,后打她的座机,都没人接听。假如桑佩兰到外头写生去了,会有老保姆在家呀。赶紧去桑佩兰家,再次驾车疾驶。进了别墅区,在门外按门铃。按了好久好久,却没人应门。后来是一部林肯车开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位老婆婆。这老婆婆手里拎着一个装了东西的购物袋,开车的女孩怕她拎不动,硬替她拎到房子跟前。

这个老婆婆,就是叶玺宇家的保姆,也是叶玺宇母亲家的一个远房长辈,烧得一手好菜,也没子女,就常年住在这里。她从没见过卞思诚,但听说过卞思诚这个名字。她说有时候是叫不开门,因为女主人在阁楼上画画儿,听不到底下的门铃声音。

老婆婆拿钥匙开门,让卞思诚先进屋。卞思诚头一眼就看到桑佩兰正斜靠在沙发上,脸上蒙着黑纱,仿佛睡着了。也看不到那个邮包,也看不出有人入室抢劫的痕迹。用力把桑佩兰摇醒,她仍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仿佛醒不过来;一面说:“怎么说说话,就睡着了?”

果然出事了。

这东西只要一露面,就有意外突如其来。

喝了几口茶,桑佩兰才回忆起那个赵姓女孩的模样。并领了卞思诚上阁楼,看那个女孩画的画儿,画的是桑佩兰的素描头像,还画得蛮像。显然赵女孩虽面孔清爽,手脚却不干净。她事先给桑佩兰的咖啡里下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不但替桑佩兰收了那个邮包,还私自拆了邮包;见里头的东西值钱,就拿走并逃之夭夭了。

桑佩兰仍心存疑惑,不相信一个有如此美术天分的女孩会入室行窃。除了那个邮包,家里没少任何物品。“难道她给我下药,就是奔着那个邮包来的?”仿佛自言自语,又好像是问卞思诚。“若真是这样,那么她是怎么知道今日有邮包寄来?”

卞思诚也是一头雾水。

可能那女孩跟朱建明是一伙的,因为朱建明知道那个邮包的事。可有人给救护站打急救电话,请求营救受伤的朱建明,是中午十二点半,而那个女孩来这里找桑佩兰,是下午两点半,似乎不搭界。

对了,王嘉怡也知道有邮包寄过来,看来那女孩跟王嘉怡是一伙的。

不过也许只是一桩偶然事件,女孩见屋里只有桑佩兰一个人,就起了歹意,给桑佩兰下了药,要洗劫这屋里的财物。正巧这时候,快递员送来邮包。她拆了邮包,看到里头是那个东西,且知道它被称为和氏璧,便拿了就走,别的东西都不要了,赶紧逃之夭夭。

中午卞思诚跟门房那边的保安打过交道,人家还认得他,抽他的苏烟还没抽完呢,自然又让他看了一回探头录像。现在既看到了那个赵姓女孩进来的样子,也看到了她出去时候的样子,怕是有意遮挡面孔,戴了一顶帽檐很宽的圆凉帽,便模糊了她的相貌特征。且出去是一个人走出去的,没叫出租车,也没叫车接她,只独自沿山路往外走。

这回卞思诚给了一条苏烟,两个保安让他把今儿的几段录像全拷贝了来,也是助人为乐呗。可是,单看这两段录像,单靠保安的回忆,仍无从想象那个女孩的面容。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既然在自己这里丢了邮包,丢了那个东西,原本就内心愧疚的桑佩兰,此刻更难受了。待卞思诚从探头室那边回来,她凭着自己的记忆,画了一幅素描画,画的是那个赵姓女孩的脸,把它交给卞思诚。

尽管有了眼福,居然看到了中国第一古董和氏璧,看到了李斯的篆字,看到了孙寿的刻功,且摸到了秦始皇、王莽、曹丕、石勒、李从珂这些帝王摸过的这个传国玺,怀学铭却忐忑不安,心里有犯罪感。虽然邮包已送达,收件人已签名,但私拆邮包的阴影,却在心头迅速扩大,使他愧疚不已。

于是怀学铭决定马上离开这个城市,赶紧收拾行李,回陇东老家去。女朋友也要他回去,说这点钱在老家也挣得到。因此,本来犹豫不决的事,今天就定下来了。随即给快递店的头头儿打了个辞职电话,那头头儿挺喜欢他的,在电话里再三挽留他,要给他加五百块钱,可他去意坚决,说女友要他回去。于是那头头儿叫他明儿去店里拿这个月的工钱及押金,另给他五百块钱做盘缠。

同住的老乡都舍不得他走,晚上五六个人到小饭馆喝酒吃饭,给他饯行。

事情就是这样,越是担心的事,越容易发生。

才吆五喝六,划拳高升,干了两盅酒,就有个姓卞的打电话来,说他叫卞思诚。这名字是那个邮包的寄件人,怀学铭记得住。对方要当面问他几个问题呢。若说自己已经上了去西安的火车,就能金蝉脱壳,找不到了。可怀学铭不是那种耍滑头的人,在电话里说谎都会脸红。于是跟对方说了这个小饭馆的方位,对方说一刻钟就到。